然後微微沉了聲,道,“找我過來不讓我進去?”
和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甚至此刻的祁安仍舊像那天一樣帶着刺。甚至今天,祁安又故意換回了之前那副陰郁的打扮。
一時間,顧時澤生出了幾分惱意。
他剛想要發火,耳邊卻響起了女人的一聲輕呼。
安庭軒笑眯眯地轉頭看向他,說道:“顧哥,你把我抓疼了。”
顧時澤一滞,渾身的力氣就這麼松懈了下去。
他知曉自己不經意間捏痛了安庭軒的腰肢,于是低聲道了句:“抱歉。”
安庭軒笑了笑:“不需要和我道歉。”
她不想糾纏這個話題,隻是偏頭看了眼祁安,說道,“讓祁安進來吧,來者是客,哪有把人堵在門口的道理,萬一被其他過路的人看到了怎麼辦?”
此話一出,顧時澤便覺得這樣站在門口堵人确實有失顔面。
他垂眸看了眼祁安,祁安卻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
眸底再度劃過一絲惱怒,他重重冷哼一聲,攬着安庭軒就轉身回了包廂裡。
而祁安看着兩人的背影,站在原地停了幾秒,才終于邁開步子。
随着消瘦的背影沒入包廂的光線中,包廂門也被緩緩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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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沒想到,自己會在包廂裡看到顧頌今。
他看着坐在包廂裡面的那道颀長身影。顧頌今上半身隐在陰影之中,面容讓人有些看不真切,也看不清是何表情。
他像是與黑暗陰影徹底融合了,周身沉浮着詭谲又壓抑的危險氣息。
包廂裡的人不算多,也沒有人靠近他。
他坐在那深處角落裡,宛若沉默又強大的野獸,蟄伏着,隻為蓄勢待發。
實際上,坐在他不遠處的陳淵也有些坐立難安。
一開始陳淵還沒覺得這位大哥有什麼難相處的,說話間也禮貌疏離,似乎脾氣不錯。
他甚至還敬了兩杯酒。
可是就在顧時澤打開門遇到祁安之後,陳淵明顯感受到了旁邊這位大哥氣壓越發得低。
顧時澤在門口說的那些話被他們盡數聽入耳中,陳淵聽得清晰,也本想和這個第一次加入他們組局的大哥說“習慣就好”。
誰知這位大哥身上的氣息越發危險,也越發沉默,甚至讓他感受到了幾分壓抑的怒氣。
然後……
然後陳淵就格外有眼力見得沒說話了。
“祁安,随便坐。”
顧時澤坐在沙發上,大手一揮,盡情做足東道主的姿态。他嚣張地說道,“這次允許你坐到中間來。”
以往的祁安隻會默默坐在靠近門口的小角落,遠離中間,甚至碰不到茶幾桌。
而如今,他允許祁安坐桌旁,祁安估計都要誠惶誠恐。
他自以為已經摸透了祁安的性子,也看透了祁安骨子裡的懦弱。
開始改變自己又怎樣?多年來的自卑與膽怯藏在骨子裡,祁安如今也隻是個強撐起來的色厲内茬的家夥。
這般想着,他情不自禁又朝祁安看了過去。
可祁安身上那平靜淡然的氣質依舊沒有變化。
他的身形消瘦,筆直挺拔,默不作聲站在那兒時,顧時澤從他身上看到的不是内向,反而是……
清雅?
這一個詞在腦海中蹦出來的時候,顧時澤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緊接着就忍不住大笑。
他的笑聲在包廂裡響起,肆意張狂。
“祁安,你怎麼不坐?”
他的聲音一停,緊接着又帶了幾分咬牙切齒,“你在裝什麼高貴?”
這個從小就跟在他身後的人,他再熟悉不過,就算長相收拾收拾就能變好看,可氣質是難以糾正的。祁安怎麼可能和“清雅”沾上邊?
顧時澤想笑,嘲諷地笑。他也确實笑出了聲。
可還沒等被他諷刺的人做出什麼反應,包廂角落裡,忽然有一道聲音涼涼響起:“顧時澤。”
嗓音裡蟄伏的危險意味讓顧時澤一頓,笑聲就這麼停住了,他下意識循聲望去。
男人藏在陰影中,神情看不真切,可顧時澤卻好像感受到了那晦暗不明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壓抑的兇狠。
與此同時,又一道聲音從男人口中溢出,帶着徹骨的冷意:“顧家就是這麼教你欺負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