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戴權走後,此時的榮禧堂堂中安靜極了。
衆人皆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賈母和賈政夫妻,心中想些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賈母和賈政夫妻在衆人看他們的目光中覺得自己幾乎是要窒息過去。
“原來母親您一直都知道王氏做的事啊,也清楚是王氏殺的湖兒難怪您當年不讓我調查呢。”
還是賈赦出聲打破了這番讓人窒息的沉靜。
“老大你在胡說些什麼,他們是病死的怎麼可能是我害的呢,我是湖兒的親祖母他的死我也是很心痛。
外人猜測也就算了,你怎麼也不相信我這給母親呢!”
賈母痛心疾首的看向賈赦說道。
賈赦站在堂中看着賈母的表演冷笑一聲
“呵,當年張氏懷着湖兒和琏兒的時候從剛診出身孕到快要臨盆的那段時間一天也不得歇的來您這兒晨昏定省伺候您用膳時,您怎麼沒想過她肚子裡懷的是您的孫子呢?
而王氏呢,隻從她被診出身孕開始您就借口她身子骨弱免了她的請安直到她生完孩子都過了大半年了才讓她到您面前立規矩,怎麼她的肚子就這麼金貴?
要知道張氏當年不管是懷着湖兒的時候還是懷着琏兒的時候都曾經多次見紅,可您可沒讓她歇過一天啊。
但凡她見了紅需要卧病在床時這府裡就開始傳出她身子骨嬌貴不利子嗣或是裝病給婆婆上眼藥的流言,逼得她不得不每天拖着病體伺候您。
而這時的管家權您則是借口張氏懷有身孕不得勞累為由給了王氏,怎麼您這時候就想起來了張氏她懷有身孕不得勞累這回事?”
賈赦這話可是将賈母的臉面拔下來往地下踩,讓衆人看到她所謂慈祥面目下的恨毒心腸。
不過呢,就算是賈赦不說賈母自從戴權的那一番話開始就在衆人面前沒了顔面和名聲。
誰能想到一貫慈祥待人寬厚的老封君竟然是個連孫子外孫都任由王氏殺害狠毒婦人,而且就連遠在宮中的皇上都知道了她做的這些缺德事。
“你!”賈母怒目圓瞪用顫抖的手指着賈赦神情憤怒極了。
賈赦不管賈母的樣子自顧自的繼續說着當年的事情,似乎要将多年來受的委屈都一一道出發洩出來。
“不說别的當年張氏一有身孕你便往我房裡塞通房塞好顔色的丫鬟,我若是拒絕你就将張氏叫道您的跟前訓斥她說她善妒,要她給你捶腿抄佛經一刻也不得歇,每晚都要到天色全暗了才放她回來。
你怎麼不想想一個孕婦走夜路是多麼危險的事情,您那時怎麼不考慮一下還在張氏肚子裡的您孫子的安危呢。
我為了張氏不受您的磋磨接受了您給我的人,不過一天府裡甚至是京城中都有關于我好色不顧惜懷有身孕的妻子的流言,這是誰傳出來的您不會不知道吧。
您給我的那些人也沒一個是安分的天天找張氏的麻煩,還在您的扶持下和張氏打擂台,把我們大房搞得烏煙瘴氣的,她們一有不如意就以長者賜的身份來壓她。
而您呢,甚至是隻要聽說了那些人有什麼吃虧或是張氏有怠慢她們的地方之類的消息傳出,您就把張氏叫過去當着奴才們的面喝罵她,說她不賢善妒不配為大婦還曾經幾次揚言要給我擡平妻進門。
呵,平妻,一個商戶們整出來的東西虧您還說得出口!”
說完賈赦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緩了緩氣息繼續說道。
“且不說張氏就說王氏吧,王氏當年懷着身孕是可是弄死了老二好幾個姨娘還有幾個尚在腹中的胎兒,有好些個流下來時是男胎的,怎麼這都沒見您叫她過去聽訓呢。
照樣好吃好喝的将她供着沒敢動她分毫,别和我說什麼王家當時張氏的父親我的嶽父可還是太子太傅呢!
還有,說到張家我想起來了,張家一下大獄您就派我出去求平安符而且是派我去遠在通州的寺廟去求,我來回花了六天的時候才求到。
可等着我的是什麼,是張氏暴斃和琏兒突然染上急病就要不好的消息。
甚至我還沒能見上張氏的最後一面,你們就把她下葬了,你們說張氏是在我離開的第二天突染疾病沒的,可是我在外邊呆了六天六天啊你們沒派一個人來通知我!”
賈赦控制不住的起身看向賈母聲嘶力竭的喊道,而後又頹然的坐回椅子上,手肘撐在桌上拿手掌住險些落淚的眼睛,悶聲接着說道。
“在我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當時的伺候張氏的奴才都被您發賣了,我甚至找不到一個知道當時真相的人。
您甚至以琏兒無人看顧為由強行将琏兒抱到了您的院子裡,沒過兩天您又以琏兒太過吵鬧您精神不濟為由,不顧我的反對硬将琏兒包給了王氏養着。
說是我房裡沒個女主人我一個大男人看顧不過來,我聽了您這話趕忙在過了妻孝之後就聽從您的吩咐娶了邢氏。
可是呢,您又以邢氏小戶人家出身上不得台面怕她暗地裡磋磨養廢了琏兒為由,繼續讓王氏養着琏兒,我多次相您讨要您都不松口讓王氏将琏兒還給我。
您說王氏會養孩子養得好,對琏兒視如己出,對待他就和對待賈珠一樣一視同仁。
可是他被王氏教成什麼樣了您現在可是看到了呀,而賈珠呢,又是什麼樣子!
而您呢?一邊和他說咱們這樣的人家不需要科舉憑着爵位就可以衣食無憂了,讓小厮到處帶着他玩鬧讓他荒疏學業還不允許我管他,我一管您就抱着他,哭嚷嚷着要回金陵去。
可是您又極度重視賈珠的學業替他延請名師,到處替他張羅科舉的事情。
他沒考上您就像天塌下來一樣,我還記得賈珠考上舉人的時候您連忙開宗祠告慰先祖,又派人到城外布施,又是忙着給各家下帖宴請賓客慶祝,怎麼到了他身上您又是這麼重視科考了呢?”
賈赦面露嘲諷的看向賈母問道。
此時的榮禧堂安靜得出奇,隻有迎春那兒有一些若有若無的抽泣聲傳來。
“哭什麼哭老子還沒死呢!”
賈赦被迎春的哭聲弄得愈加的不耐煩起來,轉頭看向賈政夫妻說道。
“話說這賈珠的早亡說不得就是他那對不積陰德的父母給害的,一命抵一命你們害死了我兒子,善惡終有報蒼天也不會饒過你們!”
“你!賈赦你欺人太甚我兒都走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拿他來作伐子,你虧不虧心!”
賈政這時也顧不得裝象了,怒視着賈赦道。
“我虧什麼心,要虧心的也是你們,這賈珠究竟是怎麼死的你們比我更清楚,别說是珠兒媳婦克的這些話騙騙外人也就得了。”
賈赦直視着賈政的眼睛,滿面嘲諷的說道。
“我可憐的珠兒啊,你都走了這麼多年了,你狠心的大伯還要壞你的名聲讓你在地府也不得安生,我的珠兒啊你的命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