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跟王明亮說明了情況之後,也沒回宿舍,就搬了條椅子坐在床邊,手肘撐着床,手背撐着臉,認真地看着。
怪不得是白月光一樣的存在,連臉紅腫着也難掩絕色。
然而下一秒,顧蘊就看見江予白伸着手想要撓臉,這把他吓得夠嗆。
昏睡的人下手沒輕沒重,萬一把臉撓壞了。顧蘊完全沒有多想,下意識地伸手握住江予白的手。
江予白的手纖細,他雖不矮,但骨架比顧蘊小,顧蘊的手掌将他的手腕完全裹住,掌心傳來的溫度将他的手腕捂熱,但臉頰身上的癢意難以消散。
手被人握住,江予白難受的直哼哼,聲音小小的,像撒嬌一樣,哼的人心癢癢。
顧蘊身子一僵,險些把江予白的手甩了出去,這下放開也不是,握着也不是,完全是進退兩難。
顧蘊握着他的雙手塞進了被子裡,怕江予白掙脫開,走之前用被子把他完全包裹住,像蠶寶寶一樣隻留了一個腦袋在外邊。
他找了塊毛巾打濕,貼在江予白的臉上,幫他緩和癢意,這麼一做江予白果真老實了許多,剛才還在掙紮的雙臂現在安安分分地待在被子裡。
對方過敏很有可能有他的責任,顧蘊都怎麼說都有些愧疚,又擔心江予白睡着會把臉撓壞,晚上他也沒回去,就着凳子趴在床邊熬了一晚,江予白醒來時就瞧見這一幕。
入眼是一片雪白,周圍滿是消毒水的氣味,他的手一動,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原以為是毛絨玩偶,再一看,竟然是一個腦袋。
江予白偏過身想要看是誰,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個腦袋就擡了起來。
“顧蘊?”江予白有點意外,“你怎麼在這?”
顧蘊揉了揉發麻的胳膊,“你過敏休克了,昨晚送你過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癢嗎?”
江予白摸了摸臉,“不癢了。”
顧蘊:“那就好,你先等我一下,我去買早餐。”
說完不等江予白回答,顧蘊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江予白拿出手機,第一條未讀消息就是輔導員給他發的。
輔導員:小江,我給你的家人打過電話,他們比較忙,沒法過來,你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就跟護士說,假我已經幫你請好了,不用擔心。
江予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手機丢在一邊。
真忙還是假忙他能不知道嗎,不過是不想來的托辭罷了,他生病他們哪次來過。
江予白斂着眸子撿着手機翻了翻,一一清理掉未讀消息後,又把手機放在一邊,睜着眼睛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周圍的消毒水氣味讓他額外厭煩。
他胡思亂想着,門就被推開了。
也不知道顧蘊是裝了翅膀還是怎麼,嗖的一下出門,嗖的一下又回來了,再回來時,他的手裡提着兩杯稀飯四個包子。
顧蘊遞了過去,“快吃點墊墊肚子,我昨天打聽了,這是附近醫院最受歡迎的早餐店,買的早餐裡面也沒有你的過敏源,可以放心吃。”
火鍋店内有水果,江予白對桃子皮過敏,顧蘊記憶力一向好,自然記得火鍋店的水果裡有桃子這一種,這樣一看,江予白過敏完全是他的鍋。
江予白接過顧蘊遞來的早餐,認真地道了聲謝,半晌後突然問:“顧蘊,你昨晚沒有回去嗎?”
顧蘊還不知道怎麼跟江予白解釋,神經依舊緊繃着,聽到對方喊他的名字,猛地一下擡頭,嘴中含着的包子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腮幫鼓囊囊的,滿臉疑惑:“啊?”
江予白好脾氣地又問了一遍:“你昨晚一直在這嗎?”
半夜他迷迷糊糊醒了幾次,能感受到有人幫他換了好幾次濕毛巾,昨晚肯定是有人在的。
顧蘊點了點頭,黑黝黝的眼珠子望着江予白,完全不明白江予白怎麼會關注他回沒回去,而不是關注他自己因為什麼過敏才進的醫院。
江予白看着他,語氣有點低沉,又道了聲謝:“謝謝。”
顧蘊把拍下來的照片發給江予白,“沒事,這是醫生檢查出來的過敏源,你平時要多注意。”
江予白查看了一眼圖片,“好。”
顧蘊喉結滾了滾,認錯的态度非常非常誠懇:“你昨晚是因為桃子皮過敏,對不起啊我不知道,火鍋店的水果裡有桃子,我沒注意到。”
江予白緩緩擡起頭,他昨晚在火鍋店根本就沒有碰任何水果,怎麼會桃子皮過敏這麼嚴重進醫院了?
他想解釋,但望着顧蘊單純懵懂的臉,解釋的話又咽了回去,江予白将錯就錯道:“沒關系,我自己也沒注意到。”
這樣一說,顧蘊果真更加愧疚了,眼裡的情緒都塞不下,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江予白斂了斂眼眸,避開與顧蘊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