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合上了本冊,朝着慕厭舟道:“紙上得來終覺淺。”
說完,忽然輕輕地笑了一下。
慕厭舟起身悄悄後退了半步……
按照他近來的經驗,宋明稚但凡突然朝着自己笑,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
宋明稚放下手中慕厭舟抄了大半的《治世方略》,緩緩地向他吐出了一句:“我想,殿下近來,也應該了解一些時事了。”
慕厭舟阖上眼,絕望道:“……我就知道!”
……
原主的父親,是述蘭的“三大郡王”之一。
他生前曾經多次帶領述蘭使團,來到中原,而原主小的時候,曾經跟随他一道來過崇京城的事,也與“秘密”這兩個字沒有半點關系。
不同于齊王身中蠱毒之事。
原主兒時的事,不但沒有什麼瞞着他人的必要。
甚至宋明稚還打算,在找到他後,便代替原主好好向他道謝。
阿琅這一趟并沒有背着周圍人。
不多時,他便乘着王府的馬車,帶着那隻鈴铛,回到了王府。
“公子——”阿琅小跑着跨入了酌花院中,他遠遠地便朝着樹下道:“稚公子,金店的老闆已經打聽出來了!”
本朝的建築大多采用“明廳暗房”的布局,且屋内往往僅開有前窗。因此,即便是在白天,很多時候也需要點着蠟燭,才能夠看書、寫字。
自上一世葬身火海起,宋明稚便有些畏火。
他白天常常坐在窗畔,或者就像現在這樣,獨自在酌花院中曬太陽。
宋明稚放下了手中的書,擡頭朝着阿琅問道:“老闆是怎樣說的?”
與此同時——
酌花院角落處,一名被慕厭舟增派到這裡來,暗中監視宋明稚的守衛,也默默地将視線落了過來。
此時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阿琅,正扶着樹道:“老闆,老闆……”
宋明稚并沒有來自原主的記憶,因此,他雖然也有些好奇,當初救了原主的那人究竟是誰,但是并沒有太過激動,而是先叫人送上了茶盞,并道:“别急。”
“是,公子。”
阿琅接過了茶水,一口喝掉。
接着,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将那隻鈴铛交回宋明稚的手中,氣喘籲籲地開口道:“金店的老闆說他輾轉托人,找到了當初制作這隻鈴铛的工匠……”
陽光穿過桃花的枝丫,化作碎金傾灑一肩,宋明稚點了點頭:“工匠處可有線索?”
“線索倒是有,不過我有一些沒聽懂……”阿琅撓了撓腦袋,一臉困惑地開口道,“他說,這隻鈴铛是柳家的人定的。”
接着,低頭看向宋明稚,好奇道:“公子,‘柳家’是什麼意思呀?”
宋明稚蓦地攥緊了手中那隻鈴铛。
他不禁喃喃道:“柳家……”
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宋明稚雖然自帶一身貴氣,但是相處了一陣子後,酌花院的侍從逐漸發覺,他并沒有什麼“王妃”的架子。
——與此同時,阿琅的話,也日漸多了起來。
他平日裡沒事做的時候,就會與侍從們湊在一起閑談、聊天。因此,阿琅的話音剛一落下,前來送茶的侍女,便立刻開口朝他解釋道:“阿琅公子有所不知,大楚的‘柳家’說的便是我們賢平皇後的母族!”
柳家發迹于前朝,曾随大楚開國皇帝一道征戰四方,有實打實的從龍之功。而後,齊王殿下的外祖父,又出兵襄助當今聖上奪得皇位,柳家也因此顯赫一時。
故而,在大楚隻有一個“柳家”。
侍女的話音剛落,酌花院内突然一靜。
藏在酌花院牆角,負責監視宋明稚的守衛,瞬間便豎起了耳朵——
隻有阿琅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哦”了一下,繼續道:“那個工匠說,公子手裡的這隻小鈴铛,好像是柳家的某個人……給‘家中的後輩’送的一堆生辰賀禮之一。”
柳家雖然名聲顯赫,但是人丁稀薄,齊王殿下沒有任何表親。
所以說,那工匠口中的後輩……
宋明稚喃喃道:“齊王殿下。”
不,不會這麼巧吧?
酌花院内的衆人早就從阿琅的口中,聽過了這件事,侍女不由驚呼了一聲,激動道:“原來王妃與殿下,還有這樣的淵源!”
酌花院另一邊——
負責監視宋明稚的守衛,猛地一下,便睜大了雙眼。
太好了。
殿下如此喜歡王妃。
知道此事,一定會開心的……
他的心髒突突地跳了兩下,轉過身便要去徽鳴堂裡,将此事告訴慕厭舟。
然而幾息過後,守衛的腳步卻突然一頓。
不對啊……!
差一點忘記,殿下他是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