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哦，等等，是誰在說話？”西裡斯擡起了眼睛，挑釁地在巴裡臉上上下掃視了幾次，才擺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你啊，高爾、克拉布和埃弗裡三家的看門狗——你現在怎麼又跟上雷古勒斯了？真不好意思，你沒像那天一樣被‘我們’——我和這位混血克拉布——打得滿地亂爬，我都差點沒認出你。”

……那主要還是你打的，我也就起到了呐喊助威的作用。艾德蒙好笑地想，被西裡斯話裡的維護之意弄得心頭一片柔軟。但同樣的話落在其他人耳中就不那麼動聽了——雷古勒斯本來沒太關注艾德蒙的存在，這時卻狐疑地皺起眉，看了看西裡斯又看了看他。高爾則立刻捏起了沙包大的拳頭，“你以為我不敢動你嗎，布萊克，你這個背棄先祖的——”

西裡斯隻是挑了一下眉毛，反倒是雷古勒斯厲聲呵道，“巴裡，夠了！”

他的命令真的讓巴裡·高爾閉上了嘴。注意到這一點的西裡斯微微眯起了灰眸，但在他進一步質問之前，雷古勒斯便轉回了視線，用一種堪稱複雜的語氣說，“我無意和你争吵，哥哥，我隻是——”

他剛解釋了這麼一句，就被斯拉格霍恩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哎呀，看看這是誰——西裡斯！誰這麼有面子，居然把你帶來啦？”正在争執的四人聞言一起扭過了頭，便看到這位斯萊特林院長爽朗地大笑着，從人群中走出來迎接他們，就像真的很歡迎西裡斯的到來一樣，“以前我邀請了你那麼多次，可惜每次都被你溜走了……不用說，這次肯定是艾德蒙的功勞吧？”

他用略微充血的眼睛盯住了艾德蒙。艾德蒙心說你這是想要興師問罪呢，還是興師問罪呢，還是興師問罪呢？……“我可不敢居功，教授，顯然是我打算帶給大家品嘗的菠蘿把他勾來的，”他權當沒聽出來，人畜無害地笑道，“我跟您提到過，我有一個麻瓜朋友家專門培育這種獻給皇室的珍果，今天我去郵局拿他寄給我的包裹，正好被西裡斯碰上了。”

“對，我就是來蹭個飯。”西裡斯被這麼一提醒，也想起了他倆今天的“重大計劃”，隻得暫停了對雷古勒斯的發難，心不在焉地說。他們都知道這種借口騙不過斯拉格霍恩，但反正斯拉格霍恩也沒下逐客令，而是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蹭飯好啊，到我這裡多蹭幾回，能結交不少朋友呢！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雷古勒斯·布萊克，你們應該都認識。他是為了我以前的學生菲爾德來的，對種植園的經營經驗感興趣，是吧？……這位是巴裡·高爾，前些天……呃，犯了點錯誤，但是已經深刻反省了（西裡斯輕蔑地“呵”了一聲），今天義務來為聚會幫忙……這位，艾德蒙·克拉布，赫奇帕奇的級長、白鮮草種植專家，論文也寫得很漂亮——”

“教授太擡舉我了。幸會。”艾德蒙微笑着，對着雷古勒斯和高爾伸出了右手——其實多少存了點惡心對方的心思。高爾果然當場厭惡地皺緊了眉頭，好像覺得和他握手也會弄髒自己的血統。但雷古勒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遲疑片刻後，竟然真的把手遞了過來，“……幸會。其實我也認識你，你是赫奇帕奇隊的追球手吧？”

——這倒出乎了艾德蒙的意料，他沒想到西裡斯這個弟弟真是個張口閉口都是魁地奇的球迷（而不是為了表現自己的“social”才加入球隊的），也沒想到對方似乎對自己挺感興趣。但人家都這麼有風度了，他索性也笑吟吟地說，“我确實是，不過我打得一般。像上學期杯賽決戰的時候，我就隻能坐在觀衆席上，欣賞朗斯基假動作的驚豔懸停啦。”

——他這是在稱贊半年前雷古勒斯作為斯萊特林隊的找球手，與格蘭芬多隊争奪冠軍獎杯，抓住金色飛賊時展現出的高超技巧。看得出來雷古勒斯至今仍為此感到自豪，盡管知道這是商業吹捧，始終緊繃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旁邊的西裡斯卻不解地問，“……朗斯基假動作？”

“……”雷古勒斯的笑容立刻淡了下去。連艾德蒙也略感詫異地眨了眨眼睛，提醒說，“就是在那場比賽的最後時刻，雷古勒斯突然向地面俯沖又突然懸停，騙過了你們的找球手，搶先抓住了飛賊的那一下啊——我記得你當時也在看台上吧？”他詳細地描述了一遍，卻見西裡斯還是一副完全不記得的表情，頓時也想翻個白眼了，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好吧，你一點也不在乎魁地奇——以往去看比賽 ，就是去看詹姆·波特進球得分的，對不對？”

“對什麼！”西裡斯驟然被拆穿了真實想法，簡直像被踩了尾巴的洛麗絲夫人一樣，差點炸毛，“——我那是……特别有集體榮譽感。你不是老把這個詞挂在嘴邊嘛，現在又不準我有了？……再說了，我們格蘭芬多隊本來就是最好的，不管什麼斯基什麼假動作，你就說最後是不是還是我們院赢了？”

“是是是，你們最厲害，下次把魁地奇杯直接頒給你們好了。”艾德蒙調侃道。斯拉格霍恩也唏噓地說，“哎呀，自從詹姆加入院隊以來，你們格蘭芬多學院已經連拿了四屆魁地奇杯了，簡直不給其他學院一點機會——我敢打賭，就連我那個加入霍利黑德哈比隊的學生，也沒有詹姆那樣的飛行天賦！……他上次受的傷是不是快養好了？我就說我不會騙你們這幫孩子的，如果以後的球場上少了他的身影，比賽起碼會失去一半樂趣——”

西裡斯當即揚起了眉毛，似笑非笑地說，“我贊同，教授，但我也挺好奇的——如果犧牲一半樂趣，就能給斯萊特林學院多換兩座魁地奇杯，你願意嗎？”

“……”斯拉格霍恩一時間卡了殼，好在糊弄學生的經驗豐富，趕忙咳了一聲，裝模作樣地搖了搖手指，“我得說你這個問題不合适，西裡斯。魁地奇比賽有那麼多人關注，就是因為它有很大的觀賞價值，賽場上的樂趣當然很重要……”

“比它帶來的榮譽更重要？”西裡斯故意說，用斯萊特林學院“榮譽高于一切”那一套來堵他的嘴。

“……”斯拉格霍恩果然啞口無言，從懷裡掏出了絲綢手帕，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把艾德蒙看得十分想笑。這時雷古勒斯輕聲接過了話茬，“斯萊特林隊會在賽場上光明正大地赢得榮譽，不需要依仗對手的壞運氣。”

……詹姆遭到黑魔法攻擊難道是運氣問題？西裡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與此時神情格外堅定的雷古勒斯對視着。艾德蒙仿佛能聽到空氣中傳來電流噼裡啪啦的碰撞聲，感覺西裡斯下一句就要譏諷他“那你們哪次赢過”了，于是适時插話道，“我看你們都很有志氣啊——如果讓我選的話，我肯定同意。”他把衆人的目光引到了自己身上，然後向西裡斯眨了眨眼睛，“所以真的可以找你換魁地奇杯嗎？太謝謝了，我就喜歡這種不勞而獲的感覺。”

西裡斯：“……”

斯拉格霍恩頓時很給面子地大笑了起來，領了他這份打圓場的情。西裡斯本來在瞪他，後來還是沒忍住笑了，一邊笑一邊徉怒地錘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什麼時候讓你選了？你這麼愛插話，真是煩人——”

“這就煩人啦？你也沒說這是專供斯萊特林的‘福利’啊。”艾德蒙嘴裡喊着冤，臉上笑眯眯的，鬧着玩似的輕輕還了他一拳。于是他倆你一下我一下地相互捅咕起來，雷古勒斯站在旁邊看着他們笑鬧，尤其看着西裡斯眼裡的冷意漸漸消融——他抿了抿嘴唇，表情再次變得十分複雜……

斯拉格霍恩沒管這幫半大少年的恩恩怨怨，和顔悅色地拍了拍巴掌，“好啦，好啦，孩子們，晚會就要開始了，都到餐桌周圍去坐吧。艾德蒙，你說這些菠蘿是專程帶給大家一起享用的？那你去把它們切一切，擺到果盤裡吧，正好作為餐前水果——哦，菲爾德！我最聰明的學生之一，你已經到了！”

斯拉格霍恩說着說着突然眼前一亮，中氣十足地喊道。辦公室裡喧鬧的交談聲一下子被他這一嗓子切斷了，學生們紛紛好奇地探出頭，觀察着門口那個拿着手杖、穿着格紋長袍、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在斯拉格霍恩大步走上前迎接他的同時，艾德蒙也轉過了身，隻來得及叮囑西裡斯一句“幫我占個座位好嗎？我先去打個招呼”，就和雷古勒斯一前一後地跟了上去，連裝滿菠蘿的紙箱都還飄在他的背後（和巴裡·高爾跟在雷古勒斯身後的方式一樣）……

西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