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得了吧,他可是艾德蒙啊,”西裡斯笑嘻嘻地擺了擺手,完全沒把萊姆斯的勸告放在心上,“他那個人相當缺乏廉恥,不可能這麼脆弱的,我隻是小小地報複他一下——來,這個魔法音響一人拿一個,我們兵分三路,我去赫奇帕奇的看台上布置——”
“什麼叫‘他可是艾德蒙啊’?”詹姆酸溜溜地學了一遍西裡斯的語氣,像吃到酸橘子一樣皺起了臉,顯得非常郁悶,“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他混得那麼熟了——難道就因為你們一起趕走了埃弗裡?如果我沒有住院,也可以做到啊!現在你連上草藥課都不肯陪我了——”
“别胡說八道,在半個月前的草藥課上,明明是你拒絕了我——是你不願意把艾德蒙換去伊萬斯身邊的!那麼我就隻能祝你和伊萬斯、和麥克唐納三個人組隊愉快了。反正我不會過去幫你把麥克唐納調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我——”西裡斯說,朝詹姆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我讨厭招惹那方面的麻煩。現在我要去完成我的惡作劇了,你們兩個要是不喜歡,也可以到格蘭芬多看台上等我,我自己能搞定。”
“這叫什麼話!我們可是大名鼎鼎的掠奪者組合啊,掠奪者永不放棄同伴!”詹姆急忙嚷嚷道,語氣極其堅決。他邊說邊拿過了西裡斯的魔法音響,一轉眼就把先前的别扭抛到了腦後,“好吧好吧,如果你非要多交一個赫奇帕奇朋友也沒什麼,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絕佳好友——”
“誰要跟那家夥交朋友,我和他才不是朋友呢,”西裡斯嘀咕着說,“我們充其量隻能算是……嗯,共犯?他沒事就故意惹我生氣。詹姆、萊姆斯,你倆記得把這些獾形徽章也發下去,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正好今天埃弗裡遭了報應,我要幫他好好慶、祝、慶、祝——”
“……”
然而西裡斯在否認他與艾德蒙的關系時,并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得把自己的話吞回去。起因是赫奇帕奇的看台上早早聚集了幾個低年級的女孩,因為埃弗裡被開除的事情,而熱火朝天地讨論起了艾德蒙,誇他長得又帥、性格又溫柔、人品又可靠,而且為了揭露埃弗裡的陰謀挺身而出,實在是很有勇氣——把正在挂音響的西裡斯肉麻得冒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但當這些浮誇的想象裡突然混入了兩個“紮卡賴斯·史密斯的朋友”發出的不和諧聲音,那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你們這些小女孩就是又花癡又膚淺,一聽到艾德蒙·克拉布的自吹自擂就信了,簡直比家養小精靈更好騙,”一個長得像長頸鹿一樣的男生說,臉上挂着和史密斯如出一轍的鄙夷神情,還故作深沉地搖着頭,殊不知這隻是讓他的脖子顯得更長而已,“告訴你們吧,克拉布之所以敢和埃弗裡對着幹,都是因為這學期抱上了那幫‘掠奪者’的大腿,嘗到了甜頭——”
“就是,你們不知道吧,在五年級以前,克拉布就是個鋸嘴的葫蘆,一年到頭也不敢說幾句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冒尖的?”另一個長得像長臂猿的男生說,明明是在造謠,卻說得好像親眼目睹了一樣,“——當然是在他當上了級長、好不容易有了點利用價值以後!他拿着這點價值去讨好格蘭芬多的掠奪者們,去充當他們的跟班,換取庇護——簡直不要臉!我們赫奇帕奇人的臉都被他丢盡了!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随便打聽——”
“有道理,不如你們來向我這個當事人打聽打聽?我還可以幫你把不要的臉皮也撕下來,讓别人看看有多厚。”西裡斯說。話音未落,他的手裡閃過了一道美麗而危險的銀光。
西裡斯不喜歡用假招式吓唬人,該動手的時候毫不猶豫——一枚獾形旗瞬間變大并彈射出去,牢牢地貼在了“長臂猿”的臉上。對方眼前頓時變得一片漆黑,下意識地舉起雙手胡亂地抓着臉,嘴裡驚恐地嗚嗚直叫,然後就因為失去了平衡而“噔噔噔”連退三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的“長頸鹿”同伴趕緊去救他,差點把他的頭發一起扯下來。幾個旁觀的獾院女孩從來沒見過掠奪者打架的樣子,難免發出了驚呼,而她們尖細的聲音馬上又驚動了其他人——很快有腳步聲匆匆響起,一道沉着的女聲問,“這裡出了什麼亂子?——西裡斯·布萊克?你怎麼在我們赫奇帕奇的觀衆席上?”
西裡斯轉過了頭,發現自己還真認識這個快步趕來的人——就是剛才那個在禮堂裡帶頭給艾德蒙加油的博恩斯級長。他決定把這姑娘看做友軍,一邊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了幾個自己畫的獾形徽章,像無事發生一樣回答道,“我當然是來對你們赫奇帕奇表示支持的啊——怎麼樣,博恩斯,你要不要來一份?我這裡有加油助威用的旗子、條幅、禮花筒,以及這些不同凡響的徽章,全都免費發放——”
“——我呸!布萊克,你肯定沒安好心!我警告你,就算克拉布願意對你俯首帖耳,我們可不怕你!”這時長臂猿同學終于掙脫了臉上的束縛,“呸”地一聲把紙吐掉,色厲内荏地朝他吼道。西裡斯懶散地掃了他一眼,覺得他這幅慫樣甚至沒有被捉弄的價值,于是很沒幹勁地說,“那你倒是别一個勁往後退啊,腿也别哆嗦。——對了,在你們逃出球場之前,記得找史密斯傳達一下我的警告:無論是他還是你們,最近說話都注意點。我剛學會了永久粘貼咒,正需要一些用來練習的物件……人也可以,我不挑。”
“到時候你真得把整張臉皮都撕下來,才能擺脫這面旗子了——要不我先讓你試用一次?”西裡斯思考般地問。
“……好了,布萊克,到此為止吧,”阿米莉亞·博恩斯及時打斷了他,但也帶着厭惡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兩個男生,顯然清楚他們都是什麼貨色,“感謝你對赫奇帕奇隊的支持,我會戴一個徽章的——因為我相信艾德蒙的朋友不會對我們不利。但前提是,你不能動用武力威脅同學,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如果你發現了誰在散布分裂學院的謠言,我可以替你去報告教授。”
“不愧是以公正聞名的赫奇帕奇學院,”西裡斯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不過這位博恩斯小姐,是誰告訴你,我是艾德蒙的——”
“哇,布萊克學長,你和艾德蒙學長是好朋友嗎?”旁邊的女孩子眨着一雙純真無邪的大眼睛,滿臉期待地問道。
西裡斯:“………”
……我這不是正要反駁嗎?難道任何替艾德蒙說公道話的人,都得是他的朋友?——西裡斯的第一反應就是徹底否認,他自己也說不清原因,但就是感覺艾德蒙和他的其他朋友不一樣……而且他在霍格沃茲裡“橫行霸道”了五年,除了掠奪者們之外,什麼時候認可過其他人?現在要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了這段友誼,顯得他對艾德蒙有多麼另眼相待一樣……
想到這裡,西裡斯的耳朵不禁有點發燙——他确實不太想讓這段“地下友誼”曝光,更不想讓詹姆知道。然而問出這個問題的女孩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生怕他的回答會玷污自己心目中完美學長的形象;那兩個嘴賤的“長臂猿”和“長頸鹿”也在看着他,期待他給出否定的回答,然後就可以跑到其他同學面前貶低艾德蒙的人格,把他說成是一心巴結别人卻無人在意的小醜……
這可不行,他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西裡斯輕輕吸了一口氣,面上十分鎮定地說,“嗯,是的。我來給好朋友加油,天經地義吧?”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并沒有為了說出這句話而後悔。當他看到嘴賤二人組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連嘴巴都忘了合攏時,反而感到了一種發自内心的輕松和快意——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完全認可了艾德蒙,所以會為他遭受的诋毀而憤怒,為他遇到的為難而不平……對于他來說,詹姆當然是獨一無二的、最最親密的好友,那麼艾德蒙呢?在西裡斯的内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他,就算艾德蒙和他還不算是最親密的人,但艾德蒙也是獨一無二的、配得上所有贊美的艾德蒙。
“……太好了!我就知道好看的人會互相吸引!——請您也給我一個徽章吧,謝謝學長!”得到了肯定的女孩立刻雙手捧心、雙眼放光地叫道,但很快,她的感慨就被人們驟然高漲的呼喊聲淹沒了——原來是魁地奇球員們正在陸續進場,并開始了第一次賽前試飛。西裡斯随着衆人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艾德蒙正在雲層之間穿梭,掃帚掀起的狂風吹拂着他的頭發,露出了他光潔的額頭和柔和俊秀的五官。他的嘴唇上正挂着一絲笑容,和以往那種彬彬有禮的微笑完全不一樣,顯得那麼自在和快樂,而且那麼的……那麼的……
“太帥氣了,不愧是我一眼相中的學長!”在西裡斯身邊,女孩高舉手臂,歡呼道。
西裡斯:“……”
好吧,他承認艾德蒙确實是有魅力的。西裡斯無意中被女孩叫破了心中所想,在微妙的惱羞成怒之後,直接放棄掩飾了。他仗着這個赫奇帕奇的看台上沒人了解自己,任由自己的思緒飄蕩了一會,然後意識到艾德蒙的确有許多被人喜歡的資本——就算不說他優越的外表,他平時的一言一行也很讓人感到舒适,身上的氣質更是獨特,就像是沉靜的湖水或者月亮。
……我有毛病吧?居然覺得一個經常戲弄我的男生像月亮?西裡斯失神了幾秒鐘,才從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裡掙脫了出來,立刻震驚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龐。等他徹底清醒之後,突然反應過來,現在正是自己開始惡作劇的最佳時機。
于是他趕緊轉過身,沖着他剛剛挂起的音響揮了一下魔杖。
“砰——”
音響上隐藏的魔法刹那間被激活了,無數彩帶以及幾十支絢麗的焰火同時沖上了天空,火光拼成了一句句流動的歌詞,倒映在所有觀衆的眼裡。而伴随着焰火聲一起響起的,正是席卷全場的激昂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