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握住了盧修斯的手,納西莎作為見證人,立下了這個牢不可破的誓言。
“好的西弗勒斯,原諒我過于謹慎,事情是這樣的……”盧修斯說罷,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條遞給斯内普,紙條上的字很秀麗,像是女人的筆迹,上面寫着:“我認為食死徒裡面并沒有卧底,黑魔王強大的攝神取念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我們身上或許被安裝了一種看不見的法器,在有魔法檢測時記錄下聲音,在沒有魔法檢測時傳送消息。這也就是為什麼那個電台得到的消息總有時長不定的延遲。”這已經把阿萊西亞的竊聽手段猜中四五分了。可他們為什麼要找上斯内普?阿萊西亞猜測他們不知道如何在不進行魔法檢測的同時捕捉到信息的傳送軌迹,人沒有抓到也不敢冒然把這個推理彙報給伏地魔,所以他們隻好把這個立下大功的機會分享出去。
斯内普仔細地将紙條閱讀完畢,而後緊緊地把它攥在手上,埋頭在大廳中踱來踱去,手時不時在空中揮舞兩下,像是在模拟施咒的樣子。突然他取出一張羊皮紙,用筆在上面快速書寫,停筆時,他滿意地笑了笑,把紙遞給了盧修斯,紙條上寫的是一個很複雜的咒語,看上去類似于顯形咒。盡管這個咒語導緻了阿萊西亞的悲劇,但她不由得贊賞斯内普能發明出這個咒語的才智。
“你這魔咒真是巧妙!”盧修斯贊歎道,把羊皮紙遞給了納西莎,納西莎看後兩眼也放出光來。
“那我們趕快出去吧。”斯内普催促道。
這時進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個黑皮膚的高個子女人,睫毛又長又密,蓋在微微凸出的眼睛上,阿萊西亞認出她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她身後緊跟着兩個男人,長得很像,是萊斯特蘭奇兄弟,隆巴頓夫婦遇害的報紙上有他們的照片。
“貝拉?”納西莎說。
“西茜,看來你們已經找到法子了,不打算讓我們加入嗎?”貝拉特裡克斯說,語氣很是不滿。原來在斯内普來之前,馬爾福夫婦就把這些事情告訴給了萊斯特蘭奇家的人。
一旁的盧修斯不高興地抿着嘴,但妻子拉住了他的手,她說:“沒有,我們正想去通知你們 。”
“那就好——這個家夥是誰?我們該不會要帶着他一起去吧”貝拉高傲地說,上下打量着斯内普。
“你誤會了,我隻是來做客,并不參與你們的行動,無事的話,我得告辭了。”斯内普嘲諷地說道。
“西弗勒斯,别開玩笑了!貝拉,這是西弗勒斯,方法是他想到的。”納西莎在裡面打着圓場,沒有斯内普的幫助,這麼複雜的魔咒他們可不能僅看一眼就能施出。
貝拉隻是稍稍愣了一下,依舊高傲地說:“好吧,那我們走吧,我倒要看看他想到了什麼好方法。”
斯内普似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無表情地走出去了,他不想和貝拉特裡克斯多做争辯,時間對他而言似乎很寶貴。
一旦出了馬爾福莊園,魔法檢測就消失了,那對三省鏡的正鏡碎片開始向反鏡傳送訊息,斯内普舉起魔杖,念了好幾個咒語,随即他身上冒出一條若隐若現的銀光,一直延伸到霍格莫德的方向。阿萊西亞不自覺地感到緊張和害怕,因為那是她的家。
六個人相互對視一眼,三個萊斯特蘭奇都瘋狂地笑出聲來。
五個食死徒很快幻影移形到了銀絲的盡頭。
那時的霍格莫德被施了赤膽忠心咒,保密人是阿萊西亞自己,然而食死徒尋着她的魔法蹤迹找到這裡,就相當于是阿萊西亞自己把位置暴露給了食死徒,赤膽忠心咒失效了。
“難怪他們能闖進來。”阿萊西亞心想道,她在阿茲卡班的時候,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好久了。
“要快!”盧修斯說,意思是要盡快破除房子剩下的防護咒,不要給裡面的人逃跑的機會。
五個人的魔杖發出劇烈的光,射向阿萊西亞的房屋,片刻,防護咒完全失效。他們闖進去。
“統統石化!”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剛剛幻影移形至三樓,就中了房子主人的魔咒,立即倒下身去。與此同時,為了防止裡面的人幻影移形而逃脫,盧修斯給房子施加了反幻影移形咒。
斯内普看着眼前這個黑發及腰的穿着白裙睡袍的女人,視線落在她淺藍色的眼睛上時不覺有點恍神,他認出了她——阿萊西亞·朱利安,不知為何僵在原地不動了。
阿萊西亞絲毫沒有猶豫,毫無間隙地施了一個無聲咒,四面護盾突然把她圍住,抵擋住了萊斯特蘭奇夫婦的鑽心咒,而後破碎了。幾乎同一時間,阿萊西亞用魔杖指着地闆,心裡念道:“房塌地陷!”地闆轟然塌陷,整個三層的六個人都掉了下去,盧修斯和萊斯特蘭奇夫婦魔杖發射出來的紅光也偏離了原本的位置,擊碎了房間的物品。
他們打鬥的位置落到了二樓,這裡養着很多貓頭鷹,擺放着印刷機器。憑借着主場優勢,阿萊西亞總是能找到合适的掩體,這所房子似乎一磚一瓦都被阿萊西亞下過咒,能夠按照阿萊西亞的心意來幫她抵擋住四面八方的攻擊。一時間各種魔咒在不算寬闊的空間亂飛,萊斯特蘭奇夫婦和盧修斯死盯着阿萊西亞,沒有注意到斯内普根本沒有下過死手。但作為這段記憶的旁觀者,十一年後的阿萊西亞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在心裡冷笑一聲:“那你又何苦把他們引來呢?”
“鑽心蝕骨!”貝拉特裡克斯怒吼道,斯内普用了一招“神鋒無影”去抵擋她的攻擊,一面鏡子被阿萊西亞操控着擋在她面前,神鋒無影咒抵消掉鑽心咒後,打碎了那面鏡子,鏡子碎成五片,最小的那一塊嵌入了阿萊西亞的小腿。
“鑽心蝕骨!”貝拉繼續用着鑽心咒,擊碎了擋在阿萊西亞面前的印刷機,并擊中了她。
阿萊西亞痛苦地倒下身去,又中了羅道夫斯的鑽心咒,她痛苦地大叫,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了。
“速速禁锢。”斯内普立即将她捆起來,旁觀這段記憶的阿萊西亞也說不好他是為了搶占功勞,還是在阻止其他人繼續攻擊她。
貝拉特裡克斯一把扯住阿萊西亞的頭發,大笑道:“原來你就是‘老鷹’啊!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盧修斯,你認識她嗎?”
盧修斯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輕蔑地笑着說:“見過,在斯拉格霍恩的俱樂部裡。她叫阿萊西亞·朱利安,一個泥巴種。”
貝拉特裡克斯的神色突然變得憤怒起來,對着阿萊西亞又是一擊鑽心咒。
“好了,我們該走了,黑魔王還不知道這個好消息呢。”斯内普面無表情地說。
“不需要你來告訴我該做什麼!”貝拉特裡克斯居高臨下地說,她把魔杖伸向已經破碎的窗戶,準備發送黑魔标記,但被斯内普阻止了。他怒吼道:“慢着!不想壞黑魔王的好事你就别動!”貝拉特裡克斯似乎被他震住了,輕蔑地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和羅道夫斯一起去找他被石化的兄弟,與此同時,盧修斯在房間裡尋找着“聯系體”。斯内普趁無人在意,拔出了嵌入在阿萊西亞小腿上的碎玻璃……
這段記憶到此結束了。
阿萊西亞将腦袋從冥想盆裡面擡起來,百感交集,額頭上冒着大顆大顆的冷汗。她捂着胸口,好像那些鑽心咒切實地再次擊中了她。千百種思緒充斥着她的大腦,她不知從何梳理。恍恍惚惚地,她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許久,她卷起褲腿,露出小腿上一道舊疤,神情激動地說:“這個,就是這個!這個疤!”沒人能聽懂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你留下的!”阿萊西亞對着斯内普大喊,“我不小心用反鏡來防衛,它被我‘遺棄’了,你搶在貝拉特裡克斯之前給他注入了新的魔法,它認你做主人了!所以你才能把它的碎片取出來!”
鄧布利多和斯内普對了一個眼神,随即鄧布利多說:“那麼西弗勒斯可以找到這面鏡子嗎?”
阿萊西亞搖頭,說:“鏡子已經碎了,不可複原。但是裡面儲存的信息或許沒有消失——你試試我剛剛用過的軌迹咒。”
斯内普學着阿萊西亞的樣子,揮着魔杖,念道:“軌迹盡顯。”一條銀白色的細光線從斯内普的魔杖杖尖冒出,在空中分裂成五份朝着五個不同的方向散去,但不久後消散了。
她惋惜地歎了一口氣,說:“看來不行,這隻能證明那些信息确實存在,并且分成了五份,可是原本的載體已經破碎,不能形成固定的軌迹。很抱歉,鄧布利多教授,目前我沒有任何方法。”
鄧布利多并沒有表現出責備或者遺憾,他平靜地看着阿萊西亞,溫和地說:“你不用感到抱歉。不過以後要是有任何線索,希望你能第一時間聯系我。”
“放心吧教授,我回去以後會盡量想辦法的。”
“那就多謝你了。”
鄧布利多本想讓斯内普送阿萊西亞回去,但被阿萊西亞拒絕了。她終于明白自己對斯内普本能的厭惡來自何處了。
重新查看這段記憶,斯内普是害她入獄的幫兇,也真切地冒着生命危險救下了她的命,她不知道這兩件事能不能相抵,也不知道該不該原諒他,要不要繼續厭惡他。這是一筆糊塗賬,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真的花了三年為她治病,以這種方式贖罪。
迷迷糊糊間,她已經走出了霍格沃茲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