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斯萊特林佬,你說,他會躲在衛生間裡流眼淚嗎?
‘從他因為西裡斯而遷怒我的時候,流淚與受傷就是必然的結局。’我說。
好孩子并不是懦弱的代名詞,也不是一個被動的“可以被傷害的”角色。相反,好孩子應該充滿力量、決心和信念。
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些害怕我,他從看見我開始就這幅樣子了。我跟他告狀,說有個斯萊特林總是惹我。他縮在辦公桌後面,細聲細氣地勸導我不要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他會做學生的思想工作。
我跟旁白說,是奎格的所作所為把他吓壞了。他一反常态地躲避我,甚至到了讓其他學生都能感到他的情緒。他不敢誇獎我,也不敢得罪我。我知道他偷偷跟校長告狀,覺得我跟當初的那個人沒什麼區别。
他害怕被人知道是他推薦了格拉瑪,也害怕被人知道奎格曾經是他的得意門生。他是一個懦弱的人,但是稱不上壞。
我有時候會思考,真正的邪惡是什麼。
我并不因為殺死我而怨恨那三個人,也不恐懼他們。對于我來說,死亡或許會留下遺憾,但是,那是一段新生活的開始。
人類的規則并不适用于我們。我們在超脫生與死的邊界時,那些建立在死亡之上的倫常和恐吓早就失去效力。
我在想,邪惡實際上是阻礙我的那種頑固、貪婪、膽怯和自私。他們恐懼變化,試圖殺死變化,卻無法意識到自己正是變化之中的一環。
他們違背自然的規律,背棄生命的奧義來阻止我。
這就是邪惡。
我想要徹底脫離痛苦,脫離死亡-降生的輪回,而他們卻在阻撓我,用固執的人類思想将我困在其中。
妙就妙在,我現在的身體也是一個人類。
于是,這就是人類内部的一種鬥争。我固然是正确的,但是人類創造了“立場”,立場會讓他們認為他們也是“正确”的。
即使,他們忽視了客觀規律。
這與我與鄧布利多很久之前讨論過的“價值”有關——或者說,我們一直在探讨“價值”。
究竟有沒有一種方法,能夠統一所有生物的價值?
-如果所有人能夠化為一體,派瑞特,就像我們在小漢格頓做的那樣,我們在那裡,完成了統一的價值。
‘但是那裡的所有生物實際上都是死了,我們沒能統一他們,我們隻是吃掉了他們。’
-如果在他們活着的時候就讓他們認為,‘被我們吃掉’也是一種價值呢?
-派瑞特,我們将化作一種正确,我們即正确。
旁白的話讓我陷入思考。它一向是一個沒有什麼道德底線的家夥,或者說,在它身上不存在道德。
‘你的‘價值’又是什麼?’我問它。
區别于我曾經對西裡斯解釋過的“某某主義”,我們旁白之間在立場上沒有分歧,隻是在個人習慣上——它是個異食癖,我不是——我們有些微妙的不同。
-正确,派瑞特,我隻選擇做最正确的事。
‘包括勸說我嗎?’我問。
-勸說你也是一種正确。
它露出獠牙,
-你應該做正确的事。
好了,不要陷入懷疑主義。我轉過頭,讓冰冷的風好好吹吹我的眼球,讓它們變得幹澀。我揉揉眼睛,卻發現鄧布利多校長已經站在我邊上。
“你在想什麼,派瑞特?”他問我。
“我不太想回家。”我告訴他,“聖誕節要到了,我一會想回家,參加貝拉的婚禮;一會又不想回去,因為不想看見家裡人吵架。”
“但是我不得不回去,回去又會被鎖起來。”
破碎的句子讓一個陷入憂慮的孩子的形象變得更加立體,他問我,沃爾布加是不是經常關着我。
“關着嗎?”我想了想,告訴他:“我喜歡在閣樓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真正關住我。”
他笑了一下,藍色的眼睛裡滿是平靜:“沃爾布加很愛你。”
我當然知道,雖然她是個瘋子,但是她确實是愛我的。
“如果她能更愛西裡斯一點就好了。”我說,“西裡斯一周得被她抽三頓,有時候,這種行為會更頻繁一點,大概一天三次。”
“我覺得這影響了西裡斯的心理健康。”
“我倒是覺得西裡斯·布萊克是個開朗的孩子。”他說。
“難道您覺得我是個内向的人嗎?”
“不,”他愣了一下,思考之後慎重地回答我:“你是一個很有想法的、聰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