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的奶媽？”

“嗯。”青雀連連點頭。

“她給誰偷的？”沒見李奶媽受傷啊。

“就是為她自己呀。”

青雀繪聲繪色道：“她賭錢輸了，看裝膏子的小罐子值錢，又小，不起眼，沒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發現，就偷出去賣了。有人看見她把膏子挖出來用水涮了拿走的。”

“她真不識貨，膏子比那個小罐值錢多了。”

“他們說寶玉房裡總丢東西，好些其實都是被偷偷拿去賣了，不隻李媽媽。”

“還有人會造假。姑娘知道什麼是造假嗎？就是做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用這個假的把真的換走，就誰也發現不了了！比李奶媽直接偷高明多了。”

黛玉不知該做何感想，她料到有家賊，卻沒料到家賊竟然都有一套成熟的手段。

青雀能聽到，說明不算是大秘密，底下的人幹的不是一次兩次，但上頭的主子們卻渾然不覺，這府裡不知道被神不知鬼不覺搬了多少東西出去。

“這不是好事，你再聽到，不可往跟前湊，知道嗎？”黛玉嚴肅道。

“我知道。”青雀道：“姑娘放心，這是我偷偷聽到的。這種事她們才不會當面跟我說，是有人悄悄說被我發現了，我隻告訴姑娘一個人。”

還不如不跟她說，知道了也不過是煩心，黛玉心道。

她叮囑青雀：“你再同她們玩可以，但有誰叫你做什麼，你萬不可去。若有人還一個勁撺掇你，你隻說我不準，是要挨罰的。”

“何嬷嬷也跟我說了。他們那些事我也聽厭了，再不找他們就是了。”

閑話完，青雀又說要教她跟怎麼跟绛珠草融合。

黛玉無奈，比她厲害的兩個都沒說能教她，反倒是青雀在這裡叽叽喳喳。

“那你說說，我且聽一聽。”

青雀輕了輕嗓子，道：“隻要想，然後動就可以了。”

以為她有什麼高論的黛玉：“......”

青雀展開手臂，道：“就像我想飛，也不是誰教的。從樹上摔下來，如果摔死之前不能學會飛，現在就沒有青雀了。翅膀是我的，我想飛，煽動翅膀，自然就能飛起來了。”

“绛珠草是姑娘，姑娘是绛珠草，你們本來不就是一體的嗎？”

黛玉愣住了。

是啊，她和它本來就是一體，自然就該融合的。

黛玉想着，不自覺盤腿坐起來，一呼一吸開始吐納。她其實沒學過任何厲害的術法，隻會這一種呼吸之法。

所有道法都是後天的，該她會的，不需要人教，自然就會了，這是師父跟她說的。

“咦？”

“青雀！不是叫你出去？！”

青雀打了個哆嗦，對上白鶴嚴厲的眼神，急聲道：“白鶴姐姐，咱們快走吧，姑娘入定了，不要打擾她。”

白鶴看向黛玉，“回頭再跟你算賬。”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帶上了門。

誰也沒注意到黛玉還沒收起來的七情石忽然消融成一團紅霧，流向绛珠草。

紅霧與绛珠草中灰色的細絲相逢，兩相消磨。

-*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飛快穿梭在山林中。

“大士，大士，且住！”

茫茫大士停下腳步，“怎麼？咱們還得快趕到那處，不可停留。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若非那蠢物突然遭了劫，我等也無需如此來回奔波。”

渺渺真人跛着腳追來，拍着大腿道：“大士，方才天機又有變數了！”

“什麼？”茫茫大士一驚：“又是哪個？”

“還能是哪個？就是绛珠！”

茫茫大士掐指一算，天機模糊不清，“這、這......先前亂過一次，不是正過來了，怎的又亂了？”

渺渺真人歎道：“如今命數接二連三生變，該如何是好？咱們要不要回去看看。”

茫茫大士放下手，道：“不去，還是往那兒，若那裡也趕不及——”

他一咬牙：“這事兒就不管了！”

說完，他朝原先的方向飛奔，渺渺真人連忙跟上，“大士，且等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