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不知道其中内情,他輕聲道:“老爺的信确實叫人拆過。”
“是誰拆的?”
林管家:“這就不大清楚,不過老爺又派人送了口信,雖沒明說,但許是跟......脫不了幹系。”
他比劃了一下,青雀一下子就看懂了,何嬷嬷之前也這麼比劃過——跟皇帝有關。
青雀覺得自己聰明了很多,瞬間樂滋滋的,何嬷嬷瞅了她一眼。
林管家道:“老爺說,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了京,許是在如今的位置上還要再呆三年。”
黛玉不大懂這事,點點頭。
林管家見狀就知道老爺沒跟姑娘說過這事。他跟着姑娘一起來京的時候,老爺私下跟他說過,說他已經走動了關系,謀求調任回京,那時已經有些眉目了,不出意外,今年年底就能回京。
卻不想當真出了意外。
也不知當今是怎麼想的,若說不是因鹽政猜忌老爺,為何要私下裡攔截老爺的家書。若說有了疑心,又為何還要老爺再管三年鹽事。
隻能說君心難測,聖命難違。
見林管家不說話,黛玉又問是誰來傳的口信,林父身體如何,家中是否安好等等。
林父心中都有寫,自然是都說好的,但黛玉已是知道信被攔截的事,便不怎麼相信信中的内容了。
林管家道:“我也問過了。姑娘放心,老爺的身體也是調理過的,面上看不出來,卻是比以前要強健許多的。隻是入了夏以後,天熱起來,還是跟以往一樣苦夏。”
他沒一味說好,黛玉反倒信了七分。
“姑娘與老爺一樣,最是受不得熱的,我進來時仿佛聽說姑娘又病了?”林管家細細觀察黛玉的臉色,好像是蒼白了一些。
“看了大夫不曾?”
黛玉忙道:“有姐姐嬷嬷們在,我也很好。是府裡不安生,我不大出去走動,索性便稱了病。每日姐妹們都來陪我,說笑一日也開心。”
林管家也是看到了三春的,道:“今日進府,确實不同以往。是出了事?”不過他看着不像是壞事,一路從二門外過來,見到的下人都規矩了許多。
何嬷嬷簡略說了說府裡的情況。
“原來如此。”林管家道。這麼說來,他們家少不得也要查一查才是。
林管家雖看不上賈府的規矩,卻也沒有自信到林家下人各個都清清白白,沒有聯合起來糊弄主子。況且,夫人嫁過來時,也帶了陪房、丫鬟等,這些年過去,他們或娶或嫁了林家的家生子,在林家紮了根。保不準就将賈家的一些習慣帶了過來。
這自然是不能當面與黛玉說的,有對夫人不敬之意。
需得他私下裡查。
又說了一會兒話,林管家帶着黛玉寫的信,和白媽媽寫的幾張開胃膳方離開賈府。
回到林府,林管家就叫了人把信送出去,又另給在揚州的兒子遞了口信,就着手排查起庫房。
不說林管家查的如何,隻說他送出的信剛出京畿又被截下了。截信的人一字不少将信中内容抄錄了一份,再次把信原樣封好。
......
博山銅爐中燃着香,氤氲的香氣充斥殿中。
“下去吧。”
跪在書案前的人一頓,悄無聲息離開,沒有驚動殿外的人。
書案後的人寫完最後一個字,擱下筆,靜靜欣賞了一會兒,他輕哧一聲,“老而不死是為賊,父皇怎麼還不明白。”
林如海什麼都好,就是親事結的不怎麼樣。鹽政上他也算盡心,還是先把他放在外面,免得回京沾上賈家的爛攤子。
半晌,他卷起桌上的字,投進博山爐中,看着它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