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十餘年的平凡生活還是限制了她的眼界和思維。

但黛玉不一樣，這是一個現成的，活生生的、距離她如此近的例子，另一個世界終于在她眼前打開一角。再加上餘楚微要離開，沒了她的管束，哥哥可能再次讓他們一家陷入泥潭的隐憂讓她止不住地想要獲得力量。

她沒有别的路子，唯一能問的就是餘楚微。

“可以嗎？”

“可以。”

寶钗眼前一亮。

“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餘楚微冷冷道：“告訴你對我有什麼好處，認真算起來，我們還有仇，你能修行，我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敵人？”

她的話如一盆涼水澆下，寶钗呆愣在原地。

“我......”她嗫嚅了一下，說不出話來。餘楚微确實沒有義務告訴她，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而她連跟餘楚微交換的籌碼都沒有。

寶钗怔了好一會兒，頹然地垂下頭，把傷藥放在地上，輕聲道：“這個給你。媽那邊睡着了，我不好再過去，暫時在這裡将就一晚。”

怕餘楚微要趕她，寶钗補充道：“羅漢床壞了，你人又消失了，我不在這裡，明天有人闖進來看到了不好解釋，鬧出事對你也不好。”

她說的有道理，餘楚微勉強允許她留下來，之後就閉上眼睛，專心運轉力量，盡量縮小自己的體型。

寶钗關上門，又打了水擦幹血迹，胡亂收拾一通，天将亮時才合衣躺下。

不知睡了多久，再睜眼時，天光大亮，她起身一看，屋裡已經不見餘楚微的身影，地上還留着一片暗紅。那是昨天餘楚微盤着的地方，寶钗不敢讓她挪開，就沒擦這塊地。

不能叫下人來收拾，她挽起袖子，再次擰了帕子把這裡擦幹淨，擦着擦着，她停下動作，她昨天放下的藥瓶不見了。

是滾到别的地方去了，還是餘楚微帶走了？

寶钗往羅漢床的廢墟裡看了看，沒看見。

“咚咚咚！”

“我的兒，你在裡面嗎？”薛姨媽又急又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寶钗連忙站起身，略微整了整衣着，将門拉開一個人寬的縫。

薛姨媽看到她，眼淚都要下來了，她小聲問：“你何時過來的，大早上的，我還以為你不見了。”

清早起來沒看見寶钗的人，薛姨媽差點吓死，問了丫鬟都說沒看到她出去，遍尋不見人，她才壯着膽子來敲門。

還好人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塊肉沒少。

寶钗擋在門口，不讓人看到裡面，“媽，你進來說話。”

薛姨媽哆嗦了一下，畏懼之心壓過愛女之心占了上風，道：“這不好吧。”

寶钗道：“嫂子不在。”

她把薛姨媽拉進來，讓丫鬟們下去，随後關上門。

薛姨媽看見屋内的一片狼藉，渾身打顫，一把拉過寶钗上下打量，“我的兒，你怎麼樣了？她是不是、是不是......”

寶钗連忙安撫她：“媽，我沒事。”

她勸了半天，才讓薛姨媽平靜下來。冷靜後，薛姨媽指着羅漢床道：“這是怎麼回事？”

寶钗避而不答，道：“媽，嫂子她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

薛姨媽一臉驚喜：“真的？”

“媽，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見薛姨媽似乎不明白，寶钗道：“府裡人人都知道嫂子的存在，咱們家雖然住的偏，但總會有人過來，嫂子也不可能不出去交際。一兩次還可以推脫是病了不能見人，長久下去，平白無故少了個人，要怎麼對外解釋？”

這倒是。這妖精，早不走，晚不走，偏要在所有人面前亮了相才走。薛姨媽忙問：“那怎麼辦？她有沒有說要去多久？”

“她的事，我如何敢問。”

寶钗見薛姨媽一臉焦急，道：“咱們合計一個借口，先遮掩一段時間。”

薛姨媽點頭。

寶钗又道：“這事兒媽也别跟哥哥說，他好不容易安分些，要是知道嫂子不在，我怕他再出去惹禍。”

薛姨媽清楚自己兒子的德性，連忙保證道：“你放心，這我知道。”

通了氣，母女倆便思考要找個什麼樣的借口掩過餘楚微失蹤的事。

另一邊，黛玉早上去給賈母請安，轉頭就見寶玉捧着那塊玉樂呵呵靠過來，道：“妹妹，我昨兒做了個夢，夢見這勞什子被蛇叼走了，結果今兒醒來，發現它在正房桌上，明明昨日是襲人收到枕頭下的，沒一個人碰，它卻自個兒換了地方，你說奇不奇？”

她當然知道，還是青雀連夜使了之鳥兒給他叼回去的，

心中想着，黛玉暗暗離寶玉遠了些，一看見那玉，她就想起它是從哪裡被吐出來的。

寶玉混不覺黛玉的嫌棄，還想把玉給她看。

鳳姐風風火火進來，一見衆人就問，“你們那兒可還好？有沒有人受傷？”

賈母問：“出什麼事了？”

鳳姐道：“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府裡鬧蛇了，好幾個下人都被咬傷了，現在到處都在撒雄黃粉驅蛇，這幾日大夥兒出門都小心些。”

賈母剛才還聽到寶玉說夢蛇，還以為是說笑，聞言頓時吓了一跳，連忙吩咐道：“快！讓他們先給寶玉房裡驅一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