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黛玉去了東北角，想親眼見見自己昨晚鬧出的動靜。

這裡昨晚開的花長的葉被掐的掐打的打，長得太過，一看就不尋常的枝條也被毫不留情剪了下來，看上去跟往日沒有兩樣。

黛玉仔細轉了轉，還是發現了一些痕迹。

荼蘼垂下的枝條過于鮮嫩，綠葉中偶爾還能看見一兩朵沒有被搖下來的小花，花盆和地上不經意間總會發現紅的、白的、黃的各種顔色的花瓣，空氣中還有暗香浮動。

挨個花盆看過去，黛玉的注意力被一株快要跟她小臂長的青灰色小樹吸引。這顆樹的樹枝都朝着一個方向彎曲，點點嫩綠的芽綴在枝頭。樹上沒有被修剪過的痕迹，說明它一晚上隻長到這麼大，也沒有開過花。

這裡九成的花盆都是她親手打理過的，黛玉對種在這個花盆裡的東西有些印像。她把花盆轉過來，果然看到上面寫的“海棠”兩個字。

這顆小樹的種子，就是之前差點把她吸幹的變異海棠種。那時她還說種海棠的時節不對，怕它長出來别人會覺得怪異，沒想到種下後，它幾個月也沒長過。

黛玉後來再沒給它輸入靈力，跟普通花草一樣澆水施肥，也不見它因此枯萎。

“以前吃靈力比别的種子多，現在你也比别的花長得慢一截。”黛玉點了點它的嫩芽道。

雖然調侃着，黛玉也沒特别為它灌注靈力，又把花盆轉了回去。

說起來，芙蓉姐姐說的進益她還沒有體會到，但是力氣卻比以前更大了。從前還要費些力才能搬動的花盆，現在已經可以輕易抱起。黛玉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以後怕不是要力能扛鼎。

一想到她有朝一日能單手托鼎......有點怪，但是細想好像也不賴，力氣大也有力氣大的好處。黛玉兀自樂了一會兒，搖搖頭甩掉腦中霸王舉鼎的畫面。

看過變異海棠樹，黛玉又發現了一種比它還挑剔的植物——惜春的那盆用水養的種子。

變異海棠隻是長得慢，好歹還是有肉眼可見的變化，而它是一點不長，完全沒有發芽的迹象。

黑粳米的幼苗經過一晚靈力洗禮，根須還長長了一點點呢。

經過對比，黛玉已經琢磨出，越珍貴、越不尋常的種子，想要成活，條件就越苛刻，需要靈力隻是其一，而且它們不是什麼靈力都不挑，就像白媽媽種不活青玉脂。

如果排個序，那最好成活的就是尋常花草，普通人就可以種活。其次是青玉脂，然後是變異海棠，需要靈力催發。最後是黑粳米，它不僅需要的靈力更多，還要得達成另外的條件。

那眼前的種子是比黑粳米更珍貴嗎？

黛玉忍不住好奇，把手探入水中，拈起一顆紫色種子，小心探入一絲靈力。

靈力所及，種子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感受不到，沒有生機，也沒有死意，好像它就是一個空殼。

靈力打了個轉，一點沒被吸收，又回到身體裡。黛玉用力捏了捏，手感很硬，裡頭是有東西的，不是完全壞死的癟癟殼子。

“林姐姐？”有人叫她。

黛玉一回頭，探春三人和寶钗都在她身後。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黛玉松手，種子滾進蓮瓣洗，濺起幾圈小水花。

“才來。”探春道。

惜春連忙寶貝似的把蓮瓣洗抱開，像是怕黛玉再掐她的種子一樣。

黛玉擦幹手上的水，見她小心翼翼，便道：“我看它們都沒發芽，你養了許久，興許是養不活了，不如換種别的花養。”

要是一直養不活，黛玉怕她傷心。

惜春的眼神充滿了迷惑，像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種子發芽了呀。林姐姐你給我養了沒兩天，它們就發芽了。”

“你看，這個趴在中間不動的，就是長的最好最大的。”惜春說着，還晃着圈給她展示了一下：“我覺得它長得挺快的，比上次見又大了不少，不過其他的都有點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探春等人都圍上來看。

“我想起來了，是寶玉挨打那會兒的事吧，那時候它就這麼沉在底下趴着不動了，原來是發芽了。”探春記起來了，“但是怎麼看不到它的芽，是往下面長的嗎？”

可是紫色種子好像是緊貼着盆底的，莫非是根直接吸在蓮瓣洗上，所以她們看不見？

“對呀！它的根是透明的，隔着水，不容易看見，三姐姐眼神真好！”惜春高興道。

“那你一定要好好養着。”

惜春點頭：“它們很好養活的，隻要有水就行。”

兩人說的有來有往，煞有介事，黛玉沉默了，難道真是她看不見？論眼神她應該更好才是。

再看二姐姐，好像皺着眉。

寶钗見黛玉看過來，微微朝她搖了搖頭，她也什麼都沒看到。

黛玉将疑惑埋在心裡，請她們到屋裡坐。

“就在外面吧，屋子裡怪悶的。”探春道。黛玉主随客便，引她們到屋後桂花樹下。

“好香！如今桂花就開了麼？”探春吸了一口氣，驚喜道：“還是林姐姐這裡好，連味道都是香的。外面到處都在撒雄黃，難聞得緊，一出門，雄黃粉直往身上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