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亮的燭火下,曚雲正低眉垂首向奧羅巴斯報告今日的政務。
“……所以,我們可以在歸火之祭當日趁機奪權。”曚雲擲地有聲,心緒不禁翻湧起來,曾為反抗軍一員的她,在反抗軍解散後有多不甘,現在就有多激動。
那種吃人的政權,還是徹底毀滅比較好。她理所當然地想着。
“嗯。”奧羅巴斯表情微動,“就按你說的,想辦法讓民衆接受蛇神的傳說,不必诋毀常世大神使人民産生抵抗心理,必要時刻,可以傳出蛇神是其從屬神之類的言論。”
“是。”曚雲應聲道。
她感受到一陣冷風從身旁掠過,伴随着一聲“奧羅巴斯”的喊聲。
曚雲猛的擡頭,她擰眉,不禁呵斥:“是誰,竟敢直呼大人名諱!”
奧羅巴斯原本冷硬的面容卻一下子變得無奈起來,這幾天下來,他深刻明白了阿布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而且特别特别能搞事。基本上隻要是他能撩一把的地方,都會有一個銀發身影随時出現。摩拉克斯究竟是怎麼治住他的,難道是靠契約?
算了,就當小孩養吧,和養小眷屬應該一樣吧,奧羅巴斯面無表情。
“這是阿布,我的友人,你知道的。”奧羅巴斯向一臉怒容的曚雲解釋道。
“原來是貴客。”曚雲行禮,已經不見了剛剛怒氣沖天的樣子,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賢淑。
她當然知曉這幾日有一位貴客來到,基本哪裡能吃瓜,哪裡就有他的身影,還經常饒有興緻地幫忙解決沖突。雖然是越幫越忙吧,但這也不影響他的名号響徹這片小小的天地。
可她最近已經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腳不沾地,竟然還沒見過他。她悄悄擡眼,看到位銀發少年,她有些好奇這位奧羅巴斯大人親自認定的朋友。
“在讨論奪權那一天的具體方案嗎?”阿布竄到奧羅巴斯跟前,毫不客氣地從他面前的盤子裡拿起一塊糕點。
“你是不知道……嚼嚼嚼……”阿布的腮幫子塞的滿滿的,說話卻很清晰,“太陽之子在的那個宮殿啊……嚼嚼嚼……護衛簡直是吃白飯的啊!”
奧羅巴斯默默将水杯拿走,一臉黑線,當初我為什麼會懷疑這個脫線的家夥會有什麼陰謀詭計的啊!
“你先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說實在的,他已經麻木了,就算阿布現在和他說他無聊要試着跳下島嶼看看最底下的深淵裡有什麼他也不奇怪了。
“哦。”阿布聽話閉嘴,拿過朝日奈貼心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曚雲确定了,這是位外表像少年,作風也像少年般銳氣灑脫的神明。說不準,人家按神明的年紀算,真的是少年呢。
“我去見了太陽之子一面。”阿布一開口就扔下了一個大雷。
奧羅巴斯:啥?
奧羅巴斯:啊?!
“不是,”奧羅巴斯徹底無語了,“你所謂的不要輕舉妄動,就是直奔人家大本營嗎?”
“抱歉,奧羅巴斯。”阿布的表情既真誠又無辜,明明說着道歉的話語,卻讓人手癢,“我隻是沒想到他們這麼菜。”
“其實你也可以做到的,他們沒有魔神坐鎮,和你我以往遇到的戰争層次截然不同。”
“不僅僅是太陽之子的宮殿,那些所謂的權貴,也全都是飯桶。”阿布仰着一張笑臉,說的話卻是帶着獨屬于魔神的天真與冷漠。
“沒有一個有實力有計謀的,真想不到他們是怎樣站到如今的位子上的,其實你完全可以用絕對的武力推翻他們。”阿布總結道。
奧羅巴斯挑眉,“所以呢,現在進攻?”
沒想到阿布卻搖頭,“不,還不是時候。我挺鐘意那個太陽之子的,還是原定歸日之祭那天行動。若是他突破了思維桎梏,奇迹就會降臨。若是他仍然愚昧不堪……”
說到最後,阿布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攤手,“那就不好意思了,請成為第七個祭品,為白夜國劃時代的轉折拉開帷幕吧。”
“真傲慢啊,布吉拉。”奧羅巴斯輕笑。
“傲慢?你是說我?”阿布單手插腰,“或許吧,畢竟我可是魔神,又有幾個魔神不傲慢呢?”
“要說傲慢……”阿布打量了一下奧羅巴斯,“你不也是嗎?”
“半斤八兩的事,就不要争個高下了。”阿布拍拍奧羅巴斯的肩膀,在他垮下臉快要一肘子怼上他的時候,像是預料到他的動作一般,恰好躲過。
阿布絲滑地從桌子上轉了半圈,又順走了一塊糕點叼在嘴裡,笑道:“哎嘿,沒打着~”
奧羅巴斯面無表情地看着那道歡快的背影跑走,捏斷了手中的筆。
“他在搞什麼啊?!”奧羅巴斯難以置信,“認真的?”
他靠在椅子上,長籲了一口氣。
“你說,他說的話,我能信幾分?”奧羅巴斯依舊不信阿布會沒有所圖。
“至少,他想幫助我們奪權這件事,是可信的。”曚雲斟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