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雖然阿布給我的感覺像是一道捉不到的雲,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對如今的太陽之子政權的厭惡。”朝日奈說道,“況且,”他歪歪頭,看向奧羅巴斯,“您應該挺信任他的吧?”
奧羅巴斯一愣,信任嗎?
“大概吧。”他歎息,“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他确實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魔神。”由摩拉克斯一衆看着長大,他的品性還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别看他這樣不着調,但骨子裡還是高傲的,不屑做那種小人。雖然他确實隐瞞了什麼,有着其他目的。但有契約在,不用擔心他會反水。”奧羅巴斯莞爾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麼。
“說起來,還記得他被摩拉克斯追着打的時候啊……”
“摩拉克斯?”朝日奈好奇地重複,曚雲也悄悄豎起耳朵。
“算是,布吉拉的監護人吧。”奧羅巴斯開始追憶過往,“我還記得跟着漁船出海,結果自己一頭栽進了海裡,還是我把他卷上岸的。”
“他怎麼會掉海裡?”朝日奈實在是想不到為什麼堂堂魔神會掉海裡,“難道他不會遊泳嗎?”
“那時他遊得還不算太好,”奧羅巴斯無奈地搖頭,“摩拉克斯确實問他為什麼會掉海裡,你猜怎麼着?”
“他竟然說海裡看起來很涼快,他隻是想試着潛水。他還問,為什麼魚可以在海裡睡覺,他就不行。”
奧羅巴斯又想起當時那個渾身濕漉漉的銀發神明,完全沒意識到摩拉克斯渾身的低氣壓,還一直說:“魚可以,奧賽爾可以,那我也可以。”
想到這,奧羅巴斯就不禁一陣唏噓,那時候多麼一個天真懵懂的小男孩啊!他痛心疾首,怎麼這些年過去了,就長歪了呢?那些夜叉就很正常啊!難道到青春期了?
算了,不想了。
奧羅巴斯疲憊地捏捏眉心,“别忘了和你妹妹菖蒲說一聲,别懈怠了隊伍的訓練,到時候可還要去見見血的。”
“是。”曚雲應聲,安靜地退下。
離可琉支開了周圍的侍衛,還撒嬌賣萌将久利由賣也支開,隻剩下了他一人。他擺弄着未完成的小禦輿,有些心不在焉。
“啪。”他聽見熟悉的石頭落地的聲音。
離可琉眼睛一亮,丢下手裡的禦輿,撿起石頭,擡眼就看到熟悉的銀發身影。
“大……”離可琉剛想喊出來,就看到阿布豎起食指擋在了嘴唇上,“人……”他的聲音低下來,眼睛卻亮亮的。
“我叫離可琉,您叫什麼呢?”離可琉沒忘記之前的約定,他用氣音小聲說道,卻擋不住嗓音裡的激動與期待。
“不用緊張,布吉拉,我的名字。”阿布沒想瞞着他。
“你是太陽之子?法厄同?”阿布明知故問。
“是的,我是第七任太陽之子,離可琉。”離可琉有些緊張,他将濡濕的手心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
“您是神明嗎?”他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阿布歪頭,眼裡閃着細碎的光,将問題抛回給離可琉。
離可琉有些茫然,但還是堅持道:“您一定是神明!”
“神明大人請問您有什麼啟示嗎?”孩童用最熱情的眼神看着他心目中的神。
阿布抿直嘴角,審視他。不知所措時,他就會将最真實的一面展示出來。
面對冰冷的審視,離可琉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前進了一步。孩童最能感受到冰層下的溫暖,離可琉的直覺告訴他:沒有危險,可以信任。
阿布突然笑了,他沒有回答離可琉的問題,隻是問:“太陽之子,真的得到了常世大神的啟示了嗎?”
離可琉疑惑,但還是真誠地搖頭:“我不知道!”
他确實不知道,無論是前六任太陽之子,還是如今的他,都沒聽過常世大神的聲音,也沒見過常世大神。
“真誠實啊。”阿布倒是沒想到離可琉是個這麼實誠的孩子,一時感慨。
“那你知道他們是在利用你嗎?”阿布問道,“如果知道,為什麼不反抗?”
“我當然知道,或許之前還是懵懵懂懂,但是自從他們打着我的名義,打着常世大神的名字囚禁阿倍良久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我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傀儡。”離可琉心情沉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被需要的我就會被抛棄。”
他想起越來越擔憂沉默的久利由賣,越來越近的歸火之祭,喃喃道:“或許快了吧。”
“那麼,”銀發的神明嘴角噙着神秘的笑,向茫然的孩童伸手,“要向我簽訂契約嗎?”
“為了終将到來的明天,向我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