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也注意到了,當即皺起眉頭:“不是讓你在車上呆着嗎,下來作甚?快回去!”
這語氣算不得溫柔,但小林子在一旁卻敏銳地發現,爺的臉色比方才軟和多了。
程大人說四爺要隔離起來觀察十二日方可确認無礙,如今才第四日,也就說四爺有可能已經感染了但還未發作。
年婳聞言也沒往這邊走,隻隔着一大段距離朝胤禛笑了笑:“來都來了,我想着跟爺說一聲,不如我也在莊子上住下。索性爺家大業大,我看這莊子上也不止一個房間。”
胤禛下意識想要拒絕,但随後想到自己不過離府幾日額娘便把手伸到了年婳那裡,與其把她留在府裡沒個庇護,還不如讓她呆在自己身邊。
“你可想清楚了,這府上下人不多。”
年婳一聽有希望,馬上接道:“我不用人伺候,以前在家中時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爺您放心,我肯定離您遠遠的!”
胤禛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但年婳卻沒放過他的小動作,當即興奮道:“那您就是同意了?我住哪裡?”
胤禛無奈道:“待會兒讓小林子去找個沒和我們接觸過的丫鬟,帶你去安排住處。”
說罷,又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永和宮太監,沉聲呵斥:“滾吧,這裡沒你們的事了,倒是我這地兒不太幹淨,你回去派人通傳時可仔細着些,别把晦氣帶給了你們娘娘。”
那太監得了這話哪裡還敢久留,當即嘴上說着叩謝麻溜兒滾了出去。
院裡安靜下來,胤禛又擡眼看了看立在原地的年婳,想起程大人的叮囑,到底不好在這時候過去與她說話,連忙擡腳回到了屋子裡。
隻是回去的時候路過小林子,也沒忘了吩咐一聲:“跟底下人說,伺候你們年主子時都給我小心點,若是年主子出了差錯,你們就不用再回去了。”
小林子熟練地磕頭應是。
年婳就這麼在莊子上住了下來,跟下人一起等待四爺隔離期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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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寺廟,桂嬷嬷給福晉沏好熱茶,又打了熱水伺候福晉洗漱,這才留意到福晉正在一臉笑意地翻看手中的紙張。
“大阿哥寫的字越發好了。”
福晉見桂嬷嬷看過來,略有自豪地誇贊道。
“那是,咱們大阿哥病好了,做什麼都有精神,連寫字都比以前穩當了。”
福晉嘴角地笑意未減,忽地想起什麼,問道:“囑托宮裡人去辦的那件事,可有辦好?”
桂嬷嬷看了眼窗外,确定沒人後,低聲回道:“老奴把話傳給惠妃娘娘後,娘娘今早便托人出來說已經辦成了。果然不出福晉所料,德妃娘娘知道後還真的把年格格送去莊子上了。”
福晉哼了一聲:“我和德妃娘娘好歹也做了這麼多年婆媳,她是什麼性子我還是了解的,上次劉格格的事拂了娘娘的面子,如今有這等兇險的差事,她自然不會放過年格格安排。”
桂嬷嬷遲疑道:“可是德妃娘娘好歹也是咱們爺的親額娘,您如此一招,豈不是讓母子關系生分了。”
福晉滿不在乎道:“我嫁給四爺也有多年了,我就沒見他們母子關系親近過,若不讓四爺徹底厭了德妃娘娘對咱們後院的插手,李氏就永遠有靠山。惠妃娘娘既然愛看永和宮的笑話,那便讓她看,若有一日惠妃做了中宮太後,這貝勒府的爵位,便隻能是我們弘晖的。”
得知府上出現天花時,福晉正要派人往宮裡通傳,可一想她是因為什麼被氣來這隻有青燈古佛的地方的,當即心思一轉,派人在通傳時搞了個烏龍。
随後又請惠妃出手,讓永和宮的宮女在德妃面前提及四爺在病中沒有人照看,原本隻是一試,沒想到德妃果真上鈎了。
一個曾經寵冠後官的女人如今卻被她玩得團團轉,一想到這點,福晉眸裡便躍上自得。
停頓片刻,她又笑道:“不過這下好了,德妃以後恐怕管不了四爺後院的事了,至于李氏,得天花的九死一生,老天爺若是長眼,二阿哥此次就不該留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