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遷沒把羅勒的小把戲放在心上,招來應侍生用熱毛巾把手擦幹淨,轉頭款款看向風燃,牽住她的手:“别再丢下我一個人了好嗎?”
風燃看着羅勒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直到被沈時遷牽住,視線才脫離了出來,順從地跟着他回到了人群中央去。
認識的人接二連三的上來打招呼問候,不認識的也蠢蠢欲動想有所表示,風燃打起精神禮貌客氣地跟每個人都聊上那麼兩三句,一邊應付一邊感到疲憊,後悔要弄那麼大的排場了,畢竟生日怎麼過不是過呢,又沒有人真的會在意,一切都隻是為了方便社交的噱頭而已。
當然風燃現在對自己攢起來的社交局也不是很熱衷就是了,畢竟肯佩恩的權貴無非就那麼四類,軍部的,議會的,保皇黨的以及不站隊的,而真正有權勢的也就軍部跟議會兩夥人,她的立場定位因為跟沈時遷的關系已經表現得足夠明朗,縱使議會内部再魚龍混雜,要攪渾水也好挖牆腳也好,都不是這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事情,畢竟明面上這兩個派系還是互相不待見的。
所以即使她今天什麼也沒做成,也是很合情合理的。有了這個理由,風燃對于社交的懈怠情緒愈甚,在舞會開始之前,又回房間休息了,将主持招待的事情全權交給了經理跟沈時遷。
風燃的房間裡堆着今天受邀赴宴的賓客們送的禮物,滿滿當當,看上去一片琳琅,實際上據說沒有受到邀請的一些人家也送了禮物來。
這種情形對于風燃來說有點久違,畢竟她的生日很少辦得這麼浩大,如果不是有特殊社交需求和特别紀念意義的年紀,家裡人也許連派對都不會辦,隻是簡單地慶祝一下,風西喬連挑禮物的耐心都沒有,如果忘記提醒助手準備,直接給風燃劃一筆錢就随便打發了。而風麟烨比起在家中規中矩地過生日,更喜歡跟狐朋狗友去外面瘋玩,她過往的生活中很少有熱鬧可言,于是到了現在,也不适應。
總統套房裡間的Kingsize大床上也堆了不少禮物,但總歸是Kingsize,把東西往旁邊挪一挪,不愁沒有能讓風燃躺下休息的地方。
精心燙出來的小羊毛卷劉海因為跟床單的摩擦變得有些淩亂耷拉,風燃随手拆開了離她最近的幾個禮物盒子,基本都是些項鍊手镯胸針之類的飾品以及其他奢侈品,華貴端方挑不出錯處,但也毫無新意,甚至明明不少人都是懷揣着試探讨好的目的來參加宴會,卻連她的喜好都摸不清,真是無趣。
明明感到格外疲憊困倦,卻又因為微妙的焦慮與煩躁睡不着覺,盯着房間的天花闆,風燃的腦海中各種想法天馬行空,甚至因為輕微的神經痛想把酒店的宴會大廳炸了的想法都有。
她歎了口氣,在床上翻了個身,目光虛虛看着貼着複古花紋牆紙的牆面。
“小瞳。”
手腕上的終端亮起一道黃光:“主人,我在!”
“整理一下現階段降低4601星球内壓的可行方案。”
果然如果有得選的話,做好人肯定比做壞人輕松吧,雖然風燃心裡還是有點微妙的别扭,但她把自己的矛盾感歸咎為人類共有的通病,決定如果實在心理不平衡就獅子大開口找沈時遷訛點好處。
“好~”
貼牆的櫥櫃上擺着小九的幹濕分離水缸,栅格網有些勒它的軟體,所以它平時不太喜歡那層網,如果不是想伸進網裡玩水就會一直貼在玻璃壁上,它一動不動地看着風燃,腦袋上的蝴蝶結早就拱掉了。
風燃擡手,強行用異能隔空把它抓了過來,小九懵懵的完全沒反應過來,被捏在手裡軟軟彈彈冰冰涼涼的觸感格外解壓,慫不拉叽的小章魚腦袋都被捏扁了也完全不反抗掙紮,似乎這些天以來已經習慣了。
因為被藥物改造,小九現在的習性跟原生的異種生物完全不同,但也不像自然生物那樣能正常生活,被迫夾在了進化的分岔路口處,舉步維艱,隻可惜它沒有腦子,什麼都不懂,不明白自己現在究竟是多麼悲慘的境遇,每天隻會晃悠它的觸手摸摸這個摸摸那個,仿佛對世界充滿了好奇。
自己要是也能有小九那麼豁達樂觀就好了,風燃淡淡地想,但這一切似乎都建立在它蠢笨的沒有腦子的基礎上,可頭腦是風燃賴以生存的重要工具,也是她最大的價值所在,被抹除了這一點特質會不會變得幸福快樂不說,因為這種特質憧憬追随着她的人都會敗興而去的吧。
像是沈時遷,弗蘭他們,想到這個她就有點悶悶不樂,性格特質勉強就算了,信息素的基因選擇感覺才是最不合理的,畢竟如果她不是Enigma,甚至如果不是Alpha隻是個普通的Beta的話,是不是就會變得更加不起眼可有可無,畢竟前世的時候她都沒跟太多人有情感上的交集。
終端又亮了一下,風燃還以為是星瞳的方案整理好了,點開一看是沈時遷發消息催促她回宴會廳裡去,說舞會要開始了。
風燃起身把小九放回缸裡,重新給它綁上蝴蝶結,認真地說:“就當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吧。”
風燃回到宴會廳的時機剛剛好,交響樂團剛剛準備妥當,指揮正在介紹一會兒要演奏的曲目,宴會廳的燈光也逐漸暗下來,聚集到中央舞池的區域。
伴随着音樂聲響起,面對開始湧動的人群風燃還茫然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人牽住了手順着人群往舞池中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