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回答得敷衍,格雷森也沒糾結,順滑地換了個話題:“你和輪胎殺手有聯系?”前面鋪墊了那麼久,他最想知道的便是這個。在應付完那些來經允許向他搭讪的賓客後,格雷森突然想找到德雷克,然而見到後者身邊的男人,不知怎地有些惱火。輪胎殺手想幹什麼?他認出德雷克了嗎?還是說他們之間有交集?
對于格雷森的問題,提姆并不意外,小少年的敵意藏得很好,可惜提姆已經認識他很長時間了,一眼看穿。他想了一下輪胎殺手,後者似乎有意與利爪結交,但提姆對此不感興趣。輪胎殺手乍一眼看上去态度誠懇,本質上還是一個商人,他對德雷克的興趣來源于其背後的法庭,利益與權勢充斥其間,他與提姆交談時,沒有一絲笑意,那雙碧藍的眼眸中畜着野獸的凝視,不容小觑。
“沒。”提姆搖頭,輪胎殺手遞給他的名片在當晚就被丢進了垃圾桶,他近期也沒有任務和這位黑手黨老頭相關。不過,陶德作為一個可以跟得上思維的NPC,身上或許有任務線索,接觸是早晚的事。
聽到預想中的回答,格雷森松了口氣,他靠上椅背道:“托馬斯讓我們留意一下他,他有可能會威脅到法庭。”這也是為什麼這場宴會的賓客中有傑森·陶德,托馬斯在這方面很敏銳。
“他跟你說的?什麼時候?”提姆盛眉,很多時候,托馬斯會把信息告訴他,再由他傳達給格雷森,這下突然反過來.倒讓人有些不習慣。
“晚宴前。”格雷森答得平平淡淡, “你一整理完就往廚房跑,沒人抓得住你。”
兩人沒了話,提姆接受指控。他沒有吃晚餐,雖然利爪不用進食,但就是想吃點東西,于是溜進廚房要了兩塊披薩,芝士味的。他還看見了波蘿味的披薩,不讨厭,但絕對不喜歡,瞅了一眼就跑。
轉過一個路口,車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同時,雨珠從天空墜落,砸在車頂, “咚咚”地響,好不熱鬧。提姆拿到駕駛證數年,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在内心道了句倒黴,将車停至路邊。
“怎麼了?”格雷森不明情況,從後座探出毛茸茸的腦袋。
“應該是車胎紮到了尖銳物。”提姆指指面前的表盤解釋道, “右側前輪洩氣。”
格雷森還沒到拿駕駛證的年紀,看不懂表盤,弱弱地“哦”了一聲。
提姆也沒期待格雷森能看懂, “我去看看情況。”說罷,手從方向盤上拿開按在把手處,正欲開門。卻被少年拉住,少年的手心溫熱,隔熱衣物傳遞體溫,若有若無。提姆挑眉違給他一個不解的眼神,對方則回他一個看傻子的白眼:“外面下着雨呢,你要是想淋成落湯雞,我就不攔你。”
提姆像是才聽見雨聲,回頭,擡眸。雨水流淌在玻璃上,如同淚水,透露着道不明的哀傷。雨珠晶瑩,映襯路邊的燈光,燈紅酒綠。透過窗戶灑在他蒼白的臉龐,添了幾分人氣,遊戲内的場景構造很真實,在雨水的模糊下分不清虛拟的界限。自從住院,提姆就沒有離開過醫院,好友擔心他被記者圍堵,醫生擔心會出意外,所幸提姆也不是外向的性子,安靜地留在病房裡,不吵不鬧。
沉默代替了回應,格雷森不知所措,雨聲依舊,卻意外地讓人慌。他知道,現在的德雷克與最初的不同,前者總是莫名其妙地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讓人看不見,更摸不着。好似下一秒便會一聲不吭地飄遠,消失得不留痕迹。腦海中的思緒胡亂轉着,他感到一陣恐慌,去不知從何而起,仿佛他已丢失過多次,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便死死地攥緊在手裡,不願再丢。握着提姆腕部的手無意識地用力,指尖泛白。
捏姆感受到了力道,眉頭一皺,堪堪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沒回應格雷森,以為小孩子鬧脾氣,便斂下情緒,回頭問:“你要抓着我的手到什麼時候?”視線撞上格雷森的眼睛,聲音戛然而止,年原本湛藍的瞳眸暗沉,藏着複雜的情緒,卻又在瞬間散開,轉化為茫然,以至于讓提姆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啊?”那些詭異的情緒驟然消失,格雷森愣神,他連忙收回手,呆滞的模樣意外可愛。他眨眨眼.理不清發生了什麼,方才的混亂被斬亂,不留痕迹,仿佛從來有過。他對上德雷克的眼睛,後者帶着詢問歪頭,而他無法解釋,隻能生硬地轉過身說:“我去給你舉傘。”說罷,拿上雨傘下了車。
這子最近變勤奮了?提姆想,他沒在意剛才的插曲,也沒注意格雷森的異樣。與這個孩子的相處方式較之前緩和了不少,格雷森不再糾纏着要決鬥,也不再渾身是刺,一點就炸。提姆對此備感欣慰,想到這裡,他調出困為時不時跳出提醒而被自己屏敝的好感度頁面,隻一眼便死了心。格雷森那一欄後跟着明晃晃的“-20”,感情是讨厭到放棄掙紮了。得弓提姆對NPC的感情淡薄,也不在乎,順便瞅了其他NPC的數值,便擡手退出。
托馬斯的好感值有“70”,是對原身的。管家有“+50”,可善可賀.不過,應該也是對厚身的。紅頭罩……“+2”,這倒是出乎意料,提姆原以為得是負值。他打開車門,格雷森舉着傘站在一邊,看上去恢複了平靜。
車艙内嵌着一塊生鏽的鐵片,提姆拔出來時差點割到手,格雷森剛想問拔出來幹什麼,就見提姆抽出胸前的絲巾将鐵片包裹起來,他隻得換了個問題:“你在幹什麼?”
“避免紮到流浪貓。”提姆不是第一次面對這個問題,一順口就答了。
“你喜歡貓嗎?”格雷森沒往善心大發那方面想,他所處的環境沒有為他人着想這個概念,衆人皆自私,更何況是貓這類的生物,除了挑逗,沒有價值。就算是這個世界裡的動物俠,也不過是把動物當奴隸罷了。
“喜歡。”提姆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沒有精力和時間,他早就在房子裡養貓了。熱情最高漲的那段時間甚至挑好貓,就差動手領回家,可惜不幸得了重感冒進了醫院。當他腦子暈沉沉地盯着吊瓶時,領悟了一件事,他好像連自己都養不好。為了不禍害小動物,提姆選擇放棄。
話題到此結束,提姆把鐵片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結果打開後備箱卻愣住,困惑地問:“備胎呢?”
“這好像是備用車。”格雷森說, “托馬斯上次開爆胎的那輛,你從車庫裡面桃的?”
“是啊……”提姆感慨自己糟糕透頂的運氣,麻木地關了後車門說, “回車坐着,我給托馬斯打電話。”
然而托馬斯的電話沒打通,不得不選擇管家,管家則表車宴會剛結束,走不開。
“托馬斯呢?他在哪?”提姆問。
“老爺正在……約會。”
“……我明白了。”
挂掉電話,提姆感覺自己的腦子在抽痛,他捏了捏眉,看向格雷森,後者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一臉平靜地擺弄着手機。再看向窗外,雨漸漸小了.有停止的趨勢,他便問:“你是想呆在車裡,還是出去走走?”
“散步?”
“是的。”
“這裡是哥潭。”
“你夜巡的時候好像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格雷森被提姆怼得沒話說,顯然他沒法否決年長者的提議,更無法阻攔。他對托馬斯“約會”的行為本無所謂,現在反倒希望托馬斯快點結束,把熱衷于作死的德雷克帶回去。無奈妥協:“好吧,我陪你。”
而在另一邊,被兩個養子吐糟的托馬斯正舉着黑傘,站在屋頂。他換上了夜枭的制服,讓人心生畏懼,神情更是沒有笑意,像是在等什麼人。
終極從遠處飛來時,雨還沒有停,淋淋瀝瀝地下着,仿佛要把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淋濕,空氣中泛湧起沉悶的鐵鏽味,托馬斯總認為這氣味是冷的,寒冷徹骨。這樣的雨夜多麼讓人熟悉,讓人想起當年——小巷裡的槍聲。
“我們找到一個好玩的世界。”終極人直接開口,他的眼睛裡暗藏着興奮。
夜枭習慣了這位氪星人的莽撞和無禮,終極人有時候會表現得像個處于叛逆期的孩子,好吧,确切來說,整個辛迪加都是如此。“什麼意思?”托馬斯問,聯盟對平行宇宙的研究有一段時間了,但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評價。
“那個世界與我們完全相反。”終極人似乎有意賣關子, “總之,很有趣。我”和超女王計劃帶一批人去那邊看看,想邀請你加入隊伍。這是那個世界的一部分資料,你一看便知。”說着,遞來一個銀色U盤。
托馬斯冷漠地接過,如果是平常,他還會有些許興緻,可今晚,或許是方才的應酬消耗了精力,又或者是今晚的天氣勾出不好的回憶,他冷着着臉,擺手說:“如果沒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終極人心大,對夜枭的敷衍态度沒意見,轉身飛進夜空,很快不見蹤迹。
托馬斯下了樓,将U盤接在手機接口處,手機自動讀取裡面的信息。幾張新聞或是海報的頁面出現在屏幕上。
《正義聯盟成立,是英雄,還是不法分子?》
《超人出現在大都會博物館,協助警方抓捕偷竊者》.
《神奇女俠與蝙蝠俠共同迎敵,疑似關系密切》
《閃電俠又一次擊敗寒冷隊長》
這些新聞的順序很亂,時間跨度有長有短,但都表明了一件事,這确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反轉宇宙。罪犯變成英雄,英雄淪為罪犯。托馬斯甚至還翻出幾篇摻雜其中的醫學論文,上面顯示的人體器官位置都與辛迪加的世界相反。難怪終極人會評價這個世界有趣,确實如此。托馬斯思索片刻,繼續翻閱。
《韋恩集團CEO提摩西·德雷克-韋恩慘遭槍襲,警方已經介入調查》
看見熱悉的名字,托馬斯頓了頓、他向下滑,一張年輕的照片展露出來。穿着西裝的青年正對着鏡頭微笑,白裡透紅的臉重配上稍彎的眼角,整個人看上去既愉悅又陽光。黑色短發服貼地垂在額頭,藍瞳似水, 車和如畫。和利爪德雷克比較起來,完全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托馬斯想起德雷克,青年最近顯得疲憊,可能是因為要指導格雷森吧,兄長總是不好當的。從這個名字來看,另一個世界的提姆也被收養了,成為了韋恩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