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希望結婚時誓言，生死相随白頭偕老能夠實現？無非是現實一點點讓人妥協，告訴自己一萬遍，沒有也沒關系的，低下了頭。

就算都不妥協，茫茫人海碰到對的人，幾率又比中彩票高多少？

相遇已經是上上簽。

牽着對方的手，共擔人生風雨直到盡頭，才是happy ending吧。

啟珍不由得摸摸她的臉蛋：“是好孩子呀，如果啟楓哪裡做得不對，跟我說，我去管教他。”

甯芙笑着答：“他被您教育得很好，對我也很好，不用擔心的。”

客廳安靜一陣，啟珍策劃起出差行動：“明天上午做開幕演講，後天自由交流我沒事做，大後天才要開大會……那我們約安安後天見，吃頓飯吧。都半年不見了怪想她的。”

甯芙表達贊同：“做設計期間她一直都在，可以随時約。”

啟珍點頭：“那我們今晚吃炸醬面吧！我給你做，保證不輸方磚廠米其林的味道——還不用排隊呢。”

語畢撸起袖子沖進廚房，戴上圍裙，就翻箱倒櫃找面粉。

背影在櫥櫃熟練周圍晃一圈，赫然讓甯芙幻視某人。

于是拿起手機偷拍背影，悄悄發微信：

【我和啟珍教授在家啦。】

盛啟楓秒回：【可以直接叫媽。】

甯芙：【你說得對，完全可以認幹媽。】

盛啟楓：【 :( 】

甯芙：【想你了。】

盛啟楓：【 :) 】

盛啟楓：【離回家還有45天，今天也要努力呀！加油小楓楓，做完這單就要有婚房老婆和孩子啦！】

配圖手捧一杯冰美式，向拍攝中的劇組成員緻意。

可愛到不行。

甯芙發語音啵啵過去，盛啟楓受寵若驚：【果然是happy wife happy life，感覺會有好事發生，難道是通通一遍過，今天提前結束？】

甯芙：【好好工作，我要吃愛心炸醬面啦！】

盛啟楓：【yes madam！】

轉賬13145.20，備注愛你。

這男人表達愛意的方式，像抖一下掉落一堆金币的嗅嗅。

甯芙收下轉賬，耐不住好奇又發出啵啵，試試看還會不會有金币掉落。莫名感覺到被盯，擡頭一看，是抱着面粉袋笑眯眯的啟珍。

“年輕真好。”

啟珍由衷感歎發自真心，甯芙大窘，忙把手機扣住：“我也來幫忙？”

“沒關系，你忙着呗，揉個面費多大事兒啊。。”

“……不不不，我至少能……”

“實在想增加點參與感，那就洗個水果，順便跟我聊聊最近有沒有什麼煩心事兒啊？”

煩心事，沒有，過完年之後的小小經曆們倒是可以分享。

思考之際，手機震動，又被轉賬13145.20元。

盛啟楓：【緻我最愛的兩個女人：既然投緣，就好好相處吧。】

甯芙發個哼，再不理他。

放下手機，從冰箱拿出一盒奶油草莓。

并肩站在廚房裡的倆人親密無間，面粉在容器中慢慢成型，紅色漿果被高速水流沖洗得上下翻滾，拔下的葉子摞成漂亮的自然花。

等待面團發酵成型，倆人坐回沙發邊分享草莓，甯芙也整理好思緒，對啟珍唠起家常。

有拍賣會、嶽梧與内地第二次合作、新模特、見到偶像、做新服裝線，自然也有恩斷義絕的前男友、讨人厭的追求者，和碰到的性騷擾。

啟珍聽得雙眼瞪得偌大：“90年代這種事就不少見，現在依然有啊。”

甯芙聳肩：“有一點微小的權力，就拿來剝削别人……所以我才會對那位，那麼反感。”

啟珍不禁八卦：“所以，同樣嶽梧父母跟家族斷親，跑到國外放開拳腳做文藝工作，而國外對于姜景天來說，是無處施展力氣的流放……出身相同，人各有志。”

甯芙察覺她話裡有話，啟珍卻沒有繼續解釋，打起包票：“别看我是個糟老婆子，如果小姜繼續強迫騷擾你，告訴媽媽，媽媽會保護你的。”

啟珍拍着胸脯，義正言辭。

雖然一切并不會容易，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庇護，但安全感宛如正午的太陽，能夠将一切煩躁驅散。

暖意自心底湧出，迷之在眼睛蒙起水霧。

甯芙笑盈盈地撒嬌：“好啊，媽媽。”

啟珍就把她整個抱在懷裡，拍拍她的脊背安慰起來。

“我們家芙芙真棒，辛苦啦。”

淚意隐在鼻尖，甯芙伸出雙手擁抱住她，宛如孩子藏在母親懷裡，一切疲憊都有了歸處。

家就應該是這樣。

-

盛啟楓廚藝足以讓甯芙滿足，把男人一手調教出來的啟珍，水平隻高不低。

面條勁道有力，炸醬香到碗壁都是油星，配以黃瓜絲解膩，人間百味似乎在味蕾跳舞，香到甯芙拿筷子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光。

嘬完湯汁，甯芙戀戀不舍放下筷子，對啟珍豎起兩根大拇指。

“好吃。”

啟珍驕傲挺胸：“我也覺得好吃，為了學會炸醬秘方連續吃了兩個月，偷偷看人家後廚，最後左拼右湊出來的。嘿嘿，不愧是我。”

甯芙不吝贊美：“媽媽做飯的态度，也是專家水平。”

啟珍笑開花：“人生不過三萬天，過一天少一天，想做什麼當然要追求極限，我的信條就是：對自己誠實，不糊弄人生。”

不愧是語言不通的情況下，拉着素昧平生的黎安，在人生地不熟的蘇聯全城跑的女人。

甯芙給出肯定：“好酷。”

又不由得想：“那我的人生信條是什麼呢。”

啟珍擺擺手：“這又不是考試，人生由自己書寫，慢慢琢磨吧。隻要走在成為自己的路上，就會是很精彩又無悔的一生呢。”

把東西一股腦塞進洗碗機，時間過九點，啟珍從包裡套出一套卡其色西裝，為第二天社會學學術論壇開幕做準備。

棉質襯衣經過一日颠簸，皺巴巴的。甯芙從樓上把熨燙機搬下，一番客氣之後，熨燙的活成功被甯芙攬下。

自然也就看到适合啟珍的尺寸：165/82A。

換到自家尺碼，就是M。

啟珍選擇一樓客房，早早關門休息。甯芙回到盛啟楓房間，打開自家網店，搭出六身衣服，預備明天找時間發給夏樂閃送到别墅。

帶着“怎麼說服啟珍”收下的念頭睡去，第二天睜眼，是被啟珍叫醒的。

“我剛做好的早飯，快來吃呀。”

一看時間，六點半。

距離學校車程一個半小時，會議九點開幕。

壞了，起遲了。

打開鬧鐘界面，5點開始的鬧鐘被她掐滅好幾個。

……是她自告奮勇接送，怎麼就睡得這麼死。

甯芙忙起床洗漱化妝，下樓時啟珍已經穿戴整齊，把客廳沙發當作觀衆，調整起演講語氣。見她下樓，親切招呼：

“是牛肉面，趁熱吃！”

甯芙囫囵吞棗把面條消滅殆盡，八百倍速把啟珍送到會議地，盛啟楓的母校，也是國内名字最特殊的高校。

校外車水馬龍，作為洲際社會科學頂級論壇，宣傳早已從校門口蔓延到會場内部。

甯芙跟着啟珍從停車場走到會場，每走五十米都能聽到周遭志願者學生對啟珍問“教授好”。

穿行在平實校園卻如同王行走在國度，智識的威嚴讓對女人肅然起敬，不敢冒犯秋毫。

尊重一路蔓延到會場門口，走廊兩端貼滿啟珍海報和介紹。

啟珍出示邀請函，志願者要帶啟珍去後台準備登場。

沒她什麼事，甯芙打算找個僻靜地方貓着，就聽到啟珍說：“我說過會帶學生來，幫我給她找個位置吧。”

志願者招呼另一個志願者，給她臨時增加後排沒名字的空位，甯芙就坐在角落，靜靜地感受起學術氛圍。

她在大學時代可不算好學生，臨時複讀的高三，大學自然不是名校，負債累累的帽子戴着，就心安理得地打工賺錢。

除卻對經營服裝企業有用的專業課，門門60分飄過，及格線上畢業，出國深造服裝還是後來的事。

随着會議開啟，台下漸漸坐齊，衣着平凡幹淨的環境，突然冒出一個時髦女郎，自然引起别人頻頻回頭，甯芙坐得如芒在背。

但看到介紹啟珍的PPT打在大屏幕，握緊拳頭，告訴自己，堅持就是勝利：當年早課坐第一排都敢直接補覺，一堆陌生人又有什麼好在乎的。

但名校、學霸、教授壘在一起，就成了無形的威壓。

心情在咬牙想跑之間反複橫跳。

直到一聲廣普叫她：“咦，你怎麼也在這？”

甯芙循聲回頭，是巫倩。

依然一頭稻草似的朋克短發，隻是不複潮牌花裡胡哨，穿白襯衣藍牛仔褲簡樸得仿佛染不起布。

天天在微博隔空嘲諷，此刻活着站在她眼前，仿佛在安慰她，這裡不隻有你一個沒文化。

甯芙内心十分感動，甚至将她抱個滿懷：“想死你了。”

熱情來得猝不及防。

但十八厘米身高差，讓重逢看起來像是甯芙在揉捏抱枕。

巫倩：“？”

巫倩：“拍段子是拍段子，我不搞姬，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