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推開門時,看到的便是緊緊相擁在一起的二人,原本溫和的眉眼陡然變得冷厲起來,在走近看到慕容景曆身上的水汽時,臉上的冷意更甚。
“殿下衣裳被雨水淋濕,白姑娘尚在病中,您這樣抱着她,怕是會加重她的病情。”扶桑重重的将食盒放到一旁,冷冷開口。
聞言,慕容景曆這才戀戀不舍的松開她。
“等我去換件衣服,很快回來。”臨走前,慕容景曆還不忘在白聆祤額上輕輕親了一下,像是打上自己的烙印一般。
慕容景曆前腳剛走,後腳扶桑就不知道從那裡掏出來一張絲帕,狠狠在白聆祤額頭擦拭着,一邊擦一邊還不忘辯解道:“他身上都是寒氣,離你這麼近,隻會把寒氣過給你。”
認認真真擦了好幾遍之後,扶桑才把絲帕收進懷裡,打開帶來的食盒,從裡面端出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湯藥。
白聆祤看了一眼扶桑手中那碗黑漆漆的湯藥,一張漂亮的小臉瞬間變得皺皺巴巴的。
“喝吧,我替你嘗過了,不苦的。”扶桑看向她的眼神中,是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寵溺。
“騙子,每次都這樣說。”白聆祤小聲抱怨了一句,卻還是乖乖把藥全都喝了下去。
這藥雖然難喝了點,但扶桑到底無愧他天下第一神醫的名頭,雖不能徹底将白聆祤的病根除掉,但也能讓她不再飽受病痛折磨。
“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總有一天,你再也不用喝這些難喝的湯藥了。”扶桑從她手中接過空碗,鄭重其事道。
“嗯嗯嗯。”白聆祤敷衍的點了點頭,要讓這位大神醫失望了,是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扶桑知道她沒信,卻也沒太在意,叮囑她好好休息後,便起身從房間離開。
剛走出梧桐苑,就被迎上來的齊問攔住。
“扶桑公子,殿下要見你。”
“煩請齊大人帶路。”扶桑愣了一下,随後神色如常的開口。
齊問把人帶到書房後就自覺退下,慕容景曆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出神的站在書桌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書房内很暗,隻在桌上點了一根蠟燭,晃動的燭光映出慕容景曆身後巨大的黑色影子,像是要将他吞噬一樣。
“不知殿下找扶桑前來,是有何事?”
書房能陡然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打斷了慕容景曆的沉思。
“扶桑公子來了,”慕容景曆引他到一旁坐下後,才開口詢問道:“聆兒,她身體如何了?”
扶桑搖了搖頭,隻說了兩個字,“不好。”
慕容景曆眉頭緊皺,大半張臉籠罩在陰影之下,顯得格外嚴峻。
“若是,若是我想帶她去邊塞呢?”
“殿下若是想讓她死在路上,就請盡管去做。”
扶桑臉上的表情比窗外的雨還要森冷,隻是慕容景曆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未曾注意到這絲異樣。
慕容景曆低着頭,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邊境戰事再起,朝中始終沒有推舉出一個合适之人領兵退敵。
以慕容景和為首的一群人,極力推薦他負責領兵,若是之前,慕容景曆自然再願意不過,可如今,他想的卻是,若是他走了,白聆祤該怎麼辦?
他們才成婚不過半月,就要與他的新婚妻子分開了嗎?
慕容景曆本想帶白聆祤一起走,大不了到了邊境之後,等他擊退敵軍,他們就一輩子都留在那裡,再也不回來。
這破太子,誰愛做誰做。
隻是,白聆祤如今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長時間的舟車勞頓,就連扶桑都說了,要帶她走,怕是會折損在半路。
“若是讓你一起随行呢?”慕容景曆不死心的開口。
“殿下,扶桑不是神仙。”扶桑沉默了一瞬,語氣毫無起伏的回答。
他雖醫術高明,卻也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凡人能力有限,有些事總歸是辦不到的。
扶桑的話已經再清楚不過了,他想帶白聆祤一起走,本就是癡心妄想。
那樣嬌弱的一朵白花,隻适合養在這滿是驕奢淫逸的京都,着绫羅綢緞,飲瓊漿玉露,邊境的風沙那樣大,這樣脆弱的花朵,是養不活的。
慕容景曆隻能無力的接受這個事實,京都的人隻能留在京都,他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