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救她,她隻能逃避,可是逃避沒有任何作用,謠言有如附骨之疽,無孔不入。
她當時還想過退學,但是父母說她瘋了,就是死也不能退學,而她不想死,她舍不得,哪怕她的父母不理解她,她也舍不得他們。
這個世界明明那麼美好,隻是世界吝啬于将美好分享給她……
“不給你那就搶。”楚言楠面無表情:“是你的卻不給你,沒有這樣的道理。”
“别打岔。”應如是随手從辦公室的飲水機旁抽出一隻一次性杯,接了一杯溫水,喝了一口潤喉:“這隻是前情回顧,後面的事你應該也猜到了一半。”
那一半也就是黎私第二次傳她謠言的那一半。
後來謠言愈演愈烈,直到快要中考才漸漸平息,當時應如是的狀态不好,原本能上更好的學校,卻隻考上朝陽附中。
她以為一切都會重新開始,可是卻料想不到,有人把謠言從初中帶到了高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謠言中她被隐去了姓名。
分班考前應如是的姓名在謠言中再次被提起,她知道是有人想要搞她心态,但是在兩三年的流言蜚語裡,她已經不是當初14歲尋求父母安慰的小女孩了,她層層調查把那個最開始傳謠的人拖到天台,按在欄杆邊緣威脅他說出始作俑者。
在死亡的威脅下,那人說出了黎私的名字。
應如是目光冷冷,把那人甩開在天台地上,好似早有預料。
那天晚上她再次和父母提到了這件事,她的父母再次相信了流言,要帶應如是去醫院檢查。
從初二開始應如是就失去了隐私權,連晚上睡覺也不能關門,否則父親就會拿椅子砸門,那天晚上父母在客廳的談話一字不落傳進了她的耳中。
“孩子她媽,明天再帶娃兒去一次醫院吧,這樣我們也能安心一些。”
“不用了吧她爸,娃兒會不高興的……”
“誰管她高不高興!她要是專心學習,誰會無緣無故說她壞話,像現在這樣丢她老子的臉。”
“可是……”
應如是躺在床上,想哭,又有點鼻塞,萬分希望母親能“可是”出一點東西,但是沒有。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這樣,她應該早就清楚了的,她的父母都是很好面子又很懦弱的人,因為好面子他們無比在意應如是的名聲,又因為懦弱他們不敢向黎家要一個說法,最後隻能将自己無處發洩的怨念傾注到女兒的身上。
或許應如是對他們來說,就是他們的所有物,無法切割的血緣,是他們之間操縱對方的鎖鍊。
對于他們唯一能夠掌控的人,他們表現出了強烈的占有欲和操控欲,其程度取決于他們的受教育程度、社會地位、工資情況和精神狀态有關。
而應如是的父母,縣城出生大專畢業,人至中年還是普通白領,月薪八千堪堪能夠養家,又一心想要出人頭地。
他們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從小成績優異的應如是身上,希望她能代替他們出人頭地,直到希望變成偏執,将她視為他們的人生價值。
應如是想要毀掉自己,就是為了報複他們,讓他們看着自己天子驕子的女兒變得平平無奇、碌碌無為。
黎私算什麼東西,謠言不再讓她有所波瀾,隻有父母家庭帶來的傷痛,最讓她麻木——家庭應該是孩子最後的退路,可是她卻走投無路。
楚言楠其實可以理解她,不是說楚甯汐不在乎他的感受,隻是自他十五歲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退路。
“……年少輕狂啊。”楚言楠歎息一聲:“可是沒用的,他們不會後悔的。”
應如是愣了一瞬:“什麼?”
“哪吒的故事聽說過吧。”楚言楠看着應如是:“可是就算哪吒割肉還父,李靖也沒有後悔,哪吒想要弑父還要忌憚一下夢淚0-8.”
應如是垂眸,顯然是明白的。
“你的目的是讓他們後悔,但是他們不會後悔。”楚言楠頓了頓,從辦公桌底下掏出一把各色糖果給她:“應如是,我還是希望你仔細考慮一下。”
應如是接過糖,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好了,回班吧,順便把高笑笑和岑澤端叫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