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玡與和翊回雲府,是馮吉春和安一海一起送的。
張太後在他們出宮前親自到宸極殿為和翊這個孫子掙了份賞賜,原話是過段時間就是孩子的生辰,做父皇的多少也該有些表示。
這事張太後做起來也不虛,她年輕的時候幫衛元帝争,老了為和翊争,衛元帝大約是看在嫡母的份上,簡單賜了些金銀珠玉,太後覺得少了,自掏腰包貼補了些,衛元帝不可能讓老人給的比自己還多,便又加了些。
這麼一來二去拉拉扯扯,賞賜竟變得十分厚重。
金銀玉器,絲綢錦帛,良田百頃侍仆若幹,外加京中的一處宅邸,宅子不要舊的,要好好選址建造。另外賞賜了雲定,贊許他為國盡忠,教導皇子有方。
“太後娘娘說,雲太傅教得很好,要更努力地教。”
“……臣領旨謝恩。”
雲家正門裡,雲定率領一幹家眷接旨,馮吉春宣完旨就火速回宮了,安一海則帶着一幹宮女太監去了靜梨院去布置屋舍。
一衆家眷起身,均是面面相觑,沒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和翊在雲家待了七八年,誰都沒把他當個正經皇子,現在宮裡來了人,對和翊跟雲家大加賞賜,是個什麼意思?
别的不好說,壓力是更大了些,家裡住着位主子,多少都讓人不自在。
待人都散了,雲定對跟雲玡站在一起的和翊說:“請五皇子先去歇息,容臣與犬子說兩句話。”
和翊跟雲定一向沒什麼好說的,雲定權傾朝野,是太子黨,名義上又是他的老師,這麼多年對他這個的不聽話的學生看起來是以禮相待,實際上就是冷淡疏離,不把他放在眼裡。
如今和翊有太後跟皇帝的封賞,雲定依舊是這個态度。
和翊不怕雲定,但怕他動手打雲玡。
他還記得上次雲玡臉上的一巴掌,小半張臉浮起了紅痕。
和翊沒有動,雲定皺眉。
雲玡扯扯他的袖子,笑道:“五殿下請吧,快去瞧瞧安公公帶了什麼好東西來。”
和翊瞄了雲玡一眼,藏着擔憂的意思,雲玡笑着聳聳肩。
和翊一走開,雲定就問:“你幾時和他這麼親近了?”
雲玡訝異:“兒子跟他親近嗎?”
雲定:“長生!”
雲玡有些委屈:“我與五殿下不過是同窗之誼,若說親近,也隻是上次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發覺他不是我想象中那麼頑劣不堪,兩人不像從前那樣針鋒相對罷了。”
“你糊塗,”雲定搖頭道,“君臣有别,五殿下豈是一介尋常同窗?有些事,你身為臣子,要知道分寸。”
雲玡苦笑道:“兒子明白。”
雲玡自幼乖巧聰慧,又體弱多病,雲定也不忍過多苛責他,摸摸他的腦袋:“此次進宮,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你一一向為父說來。”
雲玡想一想,将宮中所見所聞娓娓道來,加上不少自己的分析。
“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鬥法,這是要扶五皇子沖鋒陷陣呢。”
他所言正如雲定所想,雲定知道此事與雲玡無關,但還是叮囑道:“陛下家事,我們這些臣子不便插手,離得越遠被殃及得越少,你近日老實些,不許招惹事端。”
雲玡知道父親說得都是屁話,故意道:“若太子殿下找我……”
雲定愣了愣:“太子殿下,自與旁人不同,不過還是要謹慎些,其中分寸你自己拿捏。”
太子與旁人不同?哪裡不同?
雲玡沒問這句話,帶着貓兒回了清鑒院。
貓兒是隻小橘貓,剛出生一個多月,牙都沒長齊。軟趴趴的一小隻,背上腦袋是燦黃的,肚皮爪子是雪白的,肉墊是粉.嫩的,圓圓的腦袋,圓圓的眼睛,甚是可愛。
雲玡叫人拿了些羊奶和奶糕,又備了些魚糜,小貓吃得不亦樂乎,雲玡颠颠它的肚子,觸手處微微鼓起,便捏着貓兒的後頸将它提走。
貓咪趴在雲玡的膝頭,舒服得爪子一伸一縮,不時翻兩下身,雲玡瞧着高興,更喜歡了些。
這小東西是太後賜的,故而大家都照顧得極仔細,不敢有絲毫怠慢,又因它的生得可愛,所以很是寵愛它。
“少爺,這是雄的還是雌的呀?”墨書問。
雲玡道:“生得這麼秀氣,是雌的吧。”
“是個女娃?”
雲玡肯定:“嗯!”
“叫什麼名兒呢?”
“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說。”
擁有貓的第一天,雲玡很快樂,和翊就沒那麼舒服了,不舒服的他當天夜裡的翻了雲玡的窗戶。
雲玡已經習慣了,瞧見窗上一道影子便知道是他,和翊推開窗戶進來時,雲玡正抱着貓兒在床上玩。
“不嫌髒?”和翊。
“你才髒,”雲玡眼睛都不擡一下,“人家幹淨着呢。”
和翊撿了張凳子坐下:“你爹說你了嗎?”
“他能說我什麼?”
和翊回想一下雲玡在雲定面前委屈巴巴的模樣,關心的話又噎回去了。
雲玡很得這些小動物的喜歡,他稍稍動動手指,那貓兒立刻乖巧,讓爬就爬,讓坐就坐,雲玡顧着貓,沒時間理和翊,和翊冷臉問他:“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過來?”
雲玡順毛:“那您說,您為什麼來?”
雲玡問了,和翊卻閉嘴了,他半晌不說話,雲玡倒是真的好奇了,扭頭去看他,和翊坐在燭光下,俊俏的面容有些不是自然:“安一海留了幾個侍女下來。”
雲玡不解:“侍女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