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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欲念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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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冬禾拉住她,有氣無力,“讓我休息一下,我現在……不想見他。”

籽言看不出她傷在哪裡,又莫名覺得她千瘡百孔,不敢違逆她的意思,叫家丁将她擡回寝閣。

“出去吧,沒事……我真的沒事。”冬禾半倚在高枕上,棉毯裹至脖子,耷拉着頭,無力應對籽言喋喋不休的追問。

“還說沒事?你眼珠都是血絲,嘴唇浮腫,整個人都垮了。你以為你是一個人嗎?你是我們大家的不冬老師啊!”

冬禾強吞淚意,“你和潘秀進宮一趟,到太醫院把木院判請過來。”

“好!”籽言轉悲為喜,立刻應了。

冬禾冷靜地想,木一草是先帝最寵信的太醫,陪先帝走到生命盡頭,是為數不多知曉她和先帝約定的人,如今她遭受重創,再想想以後,加上宮裡的情況……她少不得大夫幫忙。

半個時辰後。房門緊閉,廂房隻有兩人,木一草靜靜搭脈,一番望聞問切,露了難言之色,“太傅神魂萎靡,竈火攻心,又……陰虛虧損,下腹墜痛,應該是……受了大的刺激,須得調理了。”路上聽了太傅失蹤而歸的消息,行醫數十年的直覺,很難不聯想到什麼。“老臣回去拟個方子,讓醫官送藥過來。”

冬禾目光枯淡,“恐怕還要多備一副藥,我的話就是先帝的話,你……勿要讓皇上知道。”

“老臣明白。”木一草伏跪下去,用袖口揩了把淚,“太傅為了幫先帝的忙,真的是吃盡辛苦啊。”

“呵呵!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冬禾笑着打趣,心卻在滴血。皇帝老伯看人可真準,如果當時賜死甯王不是計策,哪裡有現在的事,可笑她當時還為甯王說情,腸子都悔青了。

木一草拎着藥箱退下,剛打開門,差點被人撞倒。楊瑾沖入房間,掀開床簾将一臉驚惶的冬禾摟進懷裡,冬禾用虛弱之力推他的胸膛,她開始害怕被男人擁着的感覺,楊瑾怕箍得緊了,緩緩松開她,目光是一成不變的深情,“籽言說你是自己回來的,應該沒什麼大礙吧?臉色這麼差,我一會兒給你煎藥。”

她不搭話,他看向她半挽長發的簪子,擡手抽出來,望着玉痕斑駁,可想而知她受的苦,他自責得盈了淚,“等你休息好了,再把你的事慢慢說給我聽。這簪子破了便不要了,回頭我再打一個新的送你。”

冬禾臉色變了,一把将簪子奪回手裡,“破了就不要了?為什麼?”

楊瑾彎唇而笑,手指捋她的發絲,“因為你在我心裡是完美無暇的,你值得擁有完美的一切。”

完美無瑕……冬禾痛苦地閉了眼,身子一顫,仿佛遍體鱗傷……半晌,她深吸一口氣,“阿瑾,有否極泰來這個成語,就有樂極生悲這句話。我娘生下我,卻一生沒有成過親,被我爹負了一輩子,我不想吃她的苦,受兒女累,我們的事……還是算了吧。”

楊瑾是真的怔了,好半天,顫抖着撫摸她的肩,“你是不是累了?還是……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你開什麼玩笑都行,就是别拿這個說笑呀。”

冬禾裹緊毯子挪向床裡,一臉淡漠,“我是認真的,我還是想做太傅,為百姓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何況你父親位列次輔,我嫁入你們家,未免有結黨營私之嫌。”

“胡說!你明知道皇上是祝福我們的!”楊瑾高聲反駁完,又開始哀求,“不冬,我們說好了的,隻要局勢穩定,我們就回成都,我牽着你的手去看蜀葵,漫步花海,我們去爬青城山,在山頂搭個竹棚,煮四川地道的蒙頂山茶、看星星……”

“對不起,我食言了!”冬禾斷然打斷他。

一夜未阖眼,楊瑾也心力交瘁,再斯文的人也被逼出火氣,“伯母受盡情苦,所以你也對男人失去信心,就想用這種招數考驗我對你的真心。不冬,你太小看我了!不管你說多麼絕情的話,我都不會知難而退,你面前是山,我就把山移走,你面前是海,我就把海填平!三天之後花轎會在太傅府門前,到時候你再給我出三個字謎,我猜出來,你蒙了蓋頭跟我走!”說完,他拂袖起身。

“楊瑾!”冬禾直呼其名,心裡的弦崩到極限,“你不要胡鬧了,我不會上花轎的,如果你不想丢楊府的臉,現在就取消婚禮!”

楊瑾在門口站住,攥起拳,眼圈紅了,想了半天又不知說什麼,“我去給你煎藥。”心酸、悲怆、疑惑被他咽回腹中,冬禾現在的情狀,怕是經不住他的刨根問底,他會給她時間修複情緒,但是婚禮不能取消,絕對不能。

冬禾僵在床邊,雙眼睜着不動,壓了半天的淚簌簌滾落。阿瑾,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可我還是說不出讓你另覓良緣的話。

要是被他知道甯王對她做的事,他會如何發狂、崩潰?會不會去找甯王拼命?拼命的結果……

她不敢想。

夜色初降,乾清宮外長信燈次第亮起,厚重的門簾将風雪聲隔斷。

“你真的決定了?要朕幫你向楊府下這道旨意?”朱厚照今夜獨宿,一襲雪色雲紋常袍,李鳳和阮貴妃起了沖突鬧脾氣,他心情也不是很好。

“決定了,不會改。也隻有皇上出面,楊瑾才能接受退婚,楊伯伯不會抗旨。”冬禾盤腿坐在禦案左側的玉階上,垂着頭說。

朱厚照揮退谷用和值房太監,掀了錦袍挨着她坐下,“非要這麼決絕嗎?朕看得很清楚,你們的感情不可分割,到底是什麼讓你轉了心意?連我也不能說嗎?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吐口氣,他含了天子的霸道,“也沒有什麼事是朕解決不了的!”

要是連老師的麻煩都解決不了,他還算什麼九五之尊!

冬禾有口難言,正因為如此,她才不能透露啊!甯王對朱厚照有恩,又是他的皇叔,和她一樣是平叛的大功臣,要是被朱厚照知道他奸..淫老師的惡行,是辦還是不辦?不辦,等于白說,要是辦了,如何拟罪名?如何服衆?茲事體大,現在還不到跟甯王算賬的時候,窺一斑而見全豹,或許以甯王的為人,将來跟他算的賬可不止這一筆!她恨恨地想。

既已想得透徹,冬禾淡定地摸着朱厚照腰間的麒麟玉牌,“皇上能呼風喚雨,就是拿感情沒辦法,烈酒嘗過方知醉,愛過才知是傻瓜,我還是清醒點比較好。”

朱厚照淺淡一笑,稍稍放心,“你這是看破紅塵了?”

“是啊,你看你老婆一大堆,這個争風那個吃醋,就沒見你對哪個妃子負責到底。你們男人啊,但凡有點本事,見一個愛一個,愛兩個抛一雙,尋常大戶人家都這樣,何況是皇上了?”有些約定俗成的事細想起來根本不可思議,尤其發生在皇室,但她還是隻能約束自己,無法幹涉朱正,李鳳的幸福與否她更是無法插手。

朱厚照笑道:“那是每個嫔妃都各有千秋,遺憾的是,出口成詩的不夠潇灑,能歌善舞的不夠聰明,貌美如花的不夠淵博,熱情潑辣的不夠體貼……要是有那麼一個人,完美得讓人挑不出缺點,朕也就不必雨露均沾了。”他斜瞟一眼冬禾,這個完美的形象,他隐約浮現一道人影,卻是他不能、不該、不願去想的一個人,想了他就是個罪人,不想他就是聖人,也許這就是,隻要她幸福就是我幸福吧。

冬禾露出誇張的表情,“你這家夥也太貪心了吧!”

朱厚照挑挑眉,他還是不夠貪心。

冬禾沉吟須臾,怅然開口:“紅塵百戲多,這一幕落了,下一場還得繼續。戶部說,今年大雪,凍死雞鴨鵝狗不計其數,老百姓又要受苦了。皇上,讓我到北邊的災縣待一段時間吧,看看有什麼幫得上忙的。”

“嗯。”朱厚照解了玉牌交給她,“見玉佩如見朕躬,你護好自己,這是聖旨。”

冬禾點了點頭,兩抹恬然的笑同時升上彼此臉頰。

三日後,十二月初二。

本該熱鬧喧天的楊府門可羅雀,幾個家丁默默不言,撕喜字,拆紅綢,寒風在瓦上呼嘯,嗚咽如訴。

一人形銷骨立,绛紅綢衣拂動,接了聖旨那一刻的震驚和悲痛終于砸在心頭,楊瑾孤零零地站在已經人去屋空的太傅府。

“阿瑾,我向你保證,隻要局勢穩定,我就立刻跟你成親,把你收進府裡,讓你做我的太傅夫人!”“快了……我很快就陪你回去看蜀葵,到時候我願賭服輸,不跟你耍賴。”信誓旦旦的情話還在耳畔……案幾上放着不冬留下的信和茶花簪子。

“瑾,你我良辰不與,情深緣淺,不必執念。”

情深緣淺,不必執念……楊瑾喃喃地重複,一紙薄箋被他搓握至零碎。他飽讀聖賢,修身克己,堅信愛一人,必戒嗔恨,但他不是聖人,他也會疑也會痛!不冬,你遇事便瞞着我,躲着我,還用聖旨來壓我,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不堪擔當的無能苟安之輩,你真是太狠心,太絕情了!

一滴失望的淚滑汩出眼角,愛,破滅成空,心,支離破碎……

馬車向北出了安定門,前後四騎護衛,馬車兩旁各一騎,六名虎臂蜂腰的黑衣漢子都是百裡挑一的錦衣衛高手,朱厚照好意安排,冬禾也自然接受。

京城以北的山河風光是她平生第一次見,也許是時節不對,春夏時山巒奇秀的燕平八景,入了冬便成了雞犬不聞的荒寒之地,村落隐隐,炊煙冷淡。看似輕簡實則備受皇家重視的車隊駛出三十裡,冬禾招呼手下在路邊一家羊湯鋪子歇腳,他們前腳進去,後腳一名臂挎竹筐、穿着翠微色棉袍的小婦人從門外匆匆而過,清秀低調的五官隐藏了她的殺手銳氣。

這就是女探子的好處了,葉子不想跟得太緊,随即趕回甯王府。

“回禀主子,太傅一行到了城北三十裡的泥河村。”

“泥河村?再向北三十裡是……她這是打算到懷柔、密雲兩縣了?”降香黃檀博古架前,甯王用玉管宣筆在硯台蘸了朱砂,對着書案上一張巨幅江山地理圖勾勾畫畫。崇山峻嶺的北地,沃野千裡的中原,豐饒膏腴的江南,綿延無際的汪洋岸線,江山如畫,争主浮沉!隻可惜,四王之亂的計劃落空了,如果兵不血刃地奪權很難實現,那麼就隻能重燃烽煙。他筆鋒一轉,滑向漠北。

太祖建立大明伊始,蒙古人被驅趕北方,仍以成吉思汗後人黃金家族為尊,後來鬼力赤篡奪政權,改國名為鞑靼,逐漸分裂為鞑靼、瓦剌兩部,太祖十三次北伐,成祖五征漠北,兩派北元勢力四分五裂,卻如附骨之疽生生不息。數十年反複的拉鋸、戰争,瓦剌吞并多個部落走向強盛,與鞑靼的勢力此消彼長,對南徙中原的渴望卻始終一緻。

棋盤上廣袤而不可消滅的一角,必要時也可以成為他手裡的棋子。隻是,如此完美的圖畫,要是不慎殘缺一角,他豈不是成了竹帛上的千古罪人?事關重要不容輕議,他得仔細想想。

從九州四海回到兩座小縣,甯王不屑一顧的眼神變得黯然沉定,真有這樣的人麼?不冬以巾帼之軀位列三公,享國俸、授兵權,卻還過得跟老百姓一樣,動辄種地插秧,下縣撫民生,她能做到無物欲、無尊者欲、還能違背本能做到無人欲嗎?她做不到的,他切實地印證過。

這樣想着,他久抑難疏的身軀又萌生躁動,他珍視婁語眉的情,也曾發洩幾處溫柔鄉,但是他從來不覺得一個女人可以幹擾他的思想,一度以為,對不冬的執着隻不過是他無法戰勝的不甘心,隻要得到了,就不會再惦記,可是現在,隻要一想到和她有關的事,無關也變得有關,他就身熱欲動了。

一夜纏綿,她的懵懂、她的倔強、她的掙紮和反制,火辣和柔弱,深深刻在他記憶,誘使他沉淪攻陷。

冬禾自請滾到外縣待着,葉子戒心放下許多,“太傅到那裡做什麼,是否要派人跟着?”

“不必了。”甯王停下筆,眉間蹙起一道淺痕,“快過年了,賞銀加倍發下去,讓手底下的人歇一歇,尤其的南昌來的手下。春分之後再做打算。”

不冬這時候離京,恐怕也是躲着他,躲着楊瑾,換個環境療傷,他有什麼好派人盯着的?他更想親自過去,和她緊密相擁,肢體相觸,但是她不會願意,反而會更加的排斥他、厭惡他。她有一句話說對了,男女之歡“你情我願”不好嗎?可是她什麼時候會情願呢?

甯王深歎一聲,将毛筆扔進紫金缽盂,血紅的墨汁漾蕩開,心亂如水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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