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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身本潔來難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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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瑾一向謹慎言行,不會無的放矢,冬禾當夜便到乾清宮,找朱厚照說明狀況。

與此同時,楊廷和也在黃閣,帶來安化王傳檄甯夏的造反文書,檄文以“清君側”之名,讨伐司禮監掌印劉瑾。

冬禾這才弄明白,劉瑾為大肆斂财,派同黨官員鎮守甯夏,設兵稅,奪軍田,貪民财,安化王正好利用民怨起事,偏偏劉瑾是從小伺候朱厚照的太監,權勢遮天,任人唯親,這場亂子說是朱厚照縱容劉瑾的結果也不為過。但事已至此,埋怨誰也沒用,還是點将出征,避免安化王強渡黃河,戰火蔓延。

見冬禾憋着一肚子的話,楊廷和适時道:“事關皇室内亂,如何退敵,皇上可多與太傅大人商量,老臣告退。”

“楊伯伯。”冬禾喚住他。“夜深了,道上燈籠少,讓王桂送您出去。”

“多謝太傅。”楊廷和彎着腰退下,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哎!自古人去人留,多的是有緣無分,分不清是天意,還是人為。

谷用頗有眼色,預知司禮監即将變天,他難掩歡意,招呼左右退離。冬禾走到禦座旁,朱厚照慚愧地不敢擡頭,關于劉瑾幹的勾當,冬禾沒少給他提醒,他卻總是不了了之,他想勵精圖治,有一番作為,卻一再讓她失望。“陝西總兵在靈州布防,北部防線的兵不能動,不如朕親自帶兵到前線去……”

“人都護短,皇上也不例外,劉瑾的錯讓他自己擔着,皇上就别意氣用事了。”冬禾搭上他的肩,語氣不算好。

“那老師覺得派何人挂帥為好?”朱厚照聽話地點點頭。

冬禾拿起案邊的螭虎白玉玺,掂了掂,“當然是我們的老朋友,甯王。”來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與甯王打交道,猶如火中取栗,但事情已經不能更壞,她隻能試着扭轉情勢。

“甯王?”朱厚照不解,趙佥事私下跟他禀報,冬禾用詐病奪城之計,單騎到城樓下聲東擊西,解救無辜婦孺,甯王卻沒在功勞簿上記她一筆,她怎麼還肯舉薦甯王?

“外舉不避仇嘛,昔日甯王身入敵營取鄭王首級,可見他平内亂很有一套,沒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冬禾自信地挑眉,甯王要聲望,要威名,她就給他機會,殺鄭王,平安化王,他是得了部分人心,卻失了各路宗親的心,來日他若有異動,還會有其他藩王幫他的忙麼?

“那朕就明早宣甯王入宮。”危難當前,冬禾說什麼是什麼,朱厚照不願深思。有時候,他會慶幸不冬是一介女流,否則,她把玩玉玺的舉動未免令人多想,可他就是不想讓她放下,隻要她玩得開心,他什麼都願意給她。

次日一早,太和殿大朝,齊既明傳話回來,甯王舊傷複發,突發惡疾,在府裡養病。

官場上,這是約定俗成的回避說辭,沒有比六部尚書罷朝的借口高明到哪去,衆臣不語,朱厚照也不能強人所難,站在首位的冬禾眨了眨眼,心涼了半截,每個被看穿的計策,都會增添一分甯王對她的怨恨。

沉默片刻,楊廷和提議,由右都禦史楊一清提督,讨伐安化王。大家心知肚明楊一清是劉瑾的對頭,朱厚照準奏。

盛夏的夜,瑤月樓格外花叢絢爛,衣香鬓影裡外徘徊,來往的都是衣着富貴的風流賓客。相比之下,後苑的流水清苑顯得格外清幽,外面美酒飄香,莺啼鳥語,裡面形單影隻,凄清冷寂,一方巨大的玉屏矗立在溫泉池畔,伴着水聲,傳出輕柔緩慢的琵琶調。

月染穿着淡紫色芙蓉絲紗,袖口露出一截玉腕,矮髻松松地堆在鎖骨,眉尾點綴着桃花瓣形狀的花钿,風情與仙氣并存,彈得手指發酸,甯王在一旁飲酒,沒有叫停的意思。

彈到“水畔暮山銜夕陽,歸舟返棹沐霞光”,月染故意勾錯一弦,發出“嘣”的亂音,随即抱着琵琶跪下,“月染技藝生疏,王爺恕罪。”

甯王略遲緩地斜眸看她,視角下,抹胸繃得緊緊的,肌膚白得發亮,他卻提不起興緻,垂眸自語:“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随春風寄燕然。再美妙的曲子,沒人聽,是錯的,對了也是錯的,所以錯又何妨?”最不願流露的多愁善感的一面,竟在一名樂妓面前洩了個徹底。他可能真的是欠了她的,不管她如何算計他,排斥他,他都無法下定狠心對待她,哪怕就此形同陌路,他還是不忍心傷害她。

至于為什麼來找月染,大概是他和不冬搖骰子的那個夜晚,月染是唯一目睹這件事的人。

甯王一襲淺灰色綢衫,無佩無飾,唯有腰帶上的雲紋滾邊隐晦地顯露他的貴族身份,這樣冷清,月染低歎一聲,坐回紅木繡墩再度起奏琵琶。

“過來。”甯王示意她走近。

月染一愣,放下琵琶走過去,坐到甯王大腿上,玉手抵着他的肩膀,這不是她第一次靠近甯王,卻是最緊張的一次,甯王輕擡她的下巴,呵出酒氣,“都是老熟人了,你怕什麼?”

“王爺太擡舉了,月染隻是陪酒唱曲的,怎麼會是王爺的熟人?出了這道門,王爺可當做從沒見過月染。”她也不愚鈍,曾經她是想被甯王帶回府裡做妾,但一年下來,甯王給人的疏離讓她感受到的隻有雲泥之别,也就不再奢望。

甯王短暫地動容了,“既有相識,談何遺忘?”

月染驚訝地擡眸,被甯王缥缈的眼神震住了,苦澀一笑,“王爺的眼神騙不了人,您的眼神很多情,如鏡花水月,看的卻不是我。”

“那本王在看誰?這裡還有旁人麼?”甯王随意地撫摸她的腰肢,柔軟的觸感,開始燃起沖動。對于他來說,要一個女人太容易了,何必做一些無意義的堅持,讓自己難受。

“您在看,兩年前和您在這嬉鬧了一夜的姑娘。親手喂她吃東西,如今借酒消愁,也是為她。”月染柔媚輕笑,擡手輕勾前額的碎發,活脫脫一條美人蛇。

甯王手掌僵住,臉也僵了,“你的觀察力倒是不弱。”

月染笑得輕松,“奴婢不敢揣測王爺的英明,懂的卻是男人對女人的心思,看得出來,王爺并不願将此事透露人前,奴婢自會守口如瓶。”誠然,她也沒看出來那個做派豪放、不懂體貼的小姑娘有什麼好,貌也平常,甚至比不上她和萦玉,但甯王一旦喜歡上,就絕不是心血來潮。從這天開始,甯王經常來找月染聽曲、下棋,更多的時候還是甯王自斟自飲,偶爾問兩句女人心思的困惑,月染覺得,為情迷茫的甯王有點可愛,也許除了她沒人見過。

甯王和月染聊的什麼沒人清楚,但甯王經常點月染陪酒的事很快傳開了,傳言瑤月樓花魁即将嫁入甯王府,其他頗有姿色的藝伎們盼着能和甯王不期而遇,飛上枝頭入王府。

這事很快傳到太傅府,冬禾的耳朵裡。她說不清什麼感覺,欣慰麼?高興麼?也不盡然,總覺得采野花回家不像甯王的作風,但如果是真的,甯王應該不會再纏着她了,但,是否意味着,她再也不能通過打感情牌來動搖甯王的野心?

未來的局勢,越發複雜,問題,很難解決。

半個月後,靈州傳回捷報,楊一清與親信裡應外合,在黃河北岸大敗叛軍,安化王父子被擒,家眷亦被押送入京。

除了這些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興王也跟着進京了,連夜入宮向朱厚照請安,同時請罪,他在春分後遊曆漢中,兩個月前被朱寘鐇請到府上坐客,發現朱寘鐇整日逗鹦鹉,有私造兵器、招兵買馬的迹象,他本想遞出書信,人卻被監視、軟禁,直到靈州總兵攻破安化王府,他才被解救出來。朱厚照念其也是受害者,赦其無罪。

六月十八,安化王在奉天門下被論罪,造反作亂,其罪當誅,朱厚照下旨:斬立決!

在衆人松了口氣的時刻,這日晌午,驕陽似火,禦書房火氣凝重。

“安化王不顧親族咎由自取,老師不必再說情了!”朱厚照别過臉,眉峰緊蹙。

“他身上背着人命,殺了他也無可厚非!但是朱台晉隻有十一歲,我不想一個仁德愛民的君王,留下殺手足、殺孩子的名聲!我想先帝如果在的話,也一定不會下這樣冷酷無情的命令!”冬禾繞到禦案另一側,緊盯着他。

朱厚照氣得擰眉:“朕不是先帝,做法自然不同!朱寘鐇發動叛亂,拆了監牢放出刑囚,靈州百姓無不想将他千刀萬剮,朕要了他父子性命,就是給百姓一個交代!”

“朱寘鐇愚蠢,朱台晉也是又呆又笨,就算他活着,也對你構不成任何威脅,你又何必對一個小孩趕盡殺絕呢?”冬禾看出朱厚照的顧慮,語氣弱了,似乎她面對的再也不是朱正。

“不是趕盡殺絕,是解決後患。朱台晉不死,就會想着尋仇,将來還不知道會怎樣。”朱厚照黑眸冷淡。

“那我向陛下保證,倘若朱台晉有所異動,我首先替你除掉他!”冬禾抓着他手臂,極盡懇求。

“朕會信你麼?”他擡眸,下意識地說。

空氣陷入僵默,視線交織,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谷用早早帶人出去了,門外忽然來了一人,繁繡金衣,絲紗飄逸,正是甯王。

甯王從容邁進,輕聲行禮:“臣參見陛下,不知皇上和太傅大人在商議什麼,吓得外面的人戰戰兢兢,是否有什麼誤會啊?”尾調上揚,藏不住的愉快,知道這兩人早晚得有嫌隙,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他看到冬禾的肩背略微起伏,可見氣得不輕。

冬禾背過身站着,不想在甯王面前和朱厚照怄氣。

朱厚照平靜道:“關于對朱寘鐇之子的處置,太傅與朕有些分歧。朕認為,朱台晉既受安化王府供養,就得子承父過,太傅不以為然,認為朕不講親情,不該株連,皇叔怎麼看?”

冬禾深深吸了口氣,曾經的“太傅,你怎麼看”終于變成甯王怎麼看了。

甯王當然清楚朱厚照不是要他出主意,而是試探他的态度,低眉道:“大明江山是皇上的江山,任何罪行都有商榷的餘地,唯有造反是不能寬恕的,為以儆效尤,皇上誅其全家也不為過。”

朱厚照機械地點點頭,看不出是否肯定這個做法。愣了須臾,他揉按鼻梁,揮袖:“你們先退下吧,讓朕想想。”

“是。”兩人告退,一前一後地走,一喜一怒。

走在出宮的禦道上,冬禾叫住甯王,語出譏諷,“為了讨好皇上,你可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若有造反之舉,便誅其全族?你也是為人臣子,難道就沒有兔死狐悲的悲哀麼?”

甯王淡淡掀眉,“本王又沒有造反,有什麼不敢說的?太傅大人又想往本王頭上扣什麼罪名呢?”

“是麼?那我是多餘擔心了。”冬禾泠泠微笑,清冷如蘭,“既然甯王秉公無私,不如親自監斬朱寘鐇父子,讓他們的血為天下藩王做個見證,若有反心,親族俱滅,不得好死!你看怎麼樣?”她的唇在顫,心在抖,為了一己之私搭上這麼多人的性命,值得麼?不後悔麼?有太多的話想說,卻對甯王說不出口,隻怕說了會引起他更激烈的對抗。

甯王目光一震,怒氣騰地竄起,又轉瞬冷靜、熄滅,甚至笑出了聲,“那你就看看皇上是不是會答應,不過,從今日的情形來看,皇上對你好像也不是言聽計從。”他哼了一聲,扭頭快步往前走,親族俱滅,她的話夠毒的,讓他親近念頭全無。

冬禾定定地站在原地,朱厚照若真的殺了那孩子,多少違背他仁德治國的名聲,如果再讓無辜的甯王監斬宗親,隻怕更惹人非議。現在,她說的話一點用也沒有。

回到太傅府,應墨林收拾好細軟,籽言和少鹄也準備跟着回梅龍鎮待一陣子。

近日無休住在巫府,熱鬧的太傅府,一下子恢複冷清。籽言看出冬禾心情低落,一時舍不得走,“不冬,要不我還是留下陪你吧,是不是朱正惹你生氣了?”前幾天應墨林被宣進宮,她聽了幾句風聲。

“啊?”洛少鹄差點摔了包袱,一臉乞憐地看着冬禾。

冬禾摸摸籽言梳高的發髻,“你們正是新婚燕爾,我要是打擾你們,也太造孽了,我沒事,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你留下也解決不了朱正的問題。”

應墨林亦是歎氣,“不冬啊,朱正是我看着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心腸軟,即便有時會鑽牛角尖,也會聽人勸,給他點時間,他會想明白的,啊。”

“我明白。”冬禾扯出微笑,看向洛少鹄,“少鹄,你先留步,我有話單獨跟你說。”

籽言還沒反應過來,被應墨林拽了出去,見狀,韓叔也招呼小厮下去。

關上房門,冬禾在少鹄耳邊嘀咕半天,梅龍鎮屬于松江府,離江西不遠……末了,洛少鹄堅定道:“我的前途是老師給的,我爹也是老師救的,無論您交代什麼,我都會全力以赴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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