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大步跨前，說：“哪裡行，哪裡要你送禮？我們倆都退休了，工資加起來也不用。高的那個都不用。”

盧晚吟僵着手，有點進退兩難。

田芳也僵着手懸在中間，收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地，她卻掏出一個紅包，“啪”的一聲蓋在桌子上。

李紅奎和盧晚吟面面相觑，些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田芳按住那紅包，緩緩推向盧晚吟：“收着，閨女。讓我們家李桑寶會跟你去的，去哪個農村山區都可以，沒事的。這個紅包就當她的路費、生活費，不夠再找我要。”

盧晚吟十分不解，狐疑地看着田芳和李紅奎。

後聯想到娛樂圈的那些事兒，她忙說：“不，阿姨，我這個劇，我這個電影是個文藝片，說不定到時候都不能上院線。您給我錢，我也沒辦法讓李桑寶走紅。”

田芳歪頭一笑，大籲了口氣：“你想多了，閨女。我哪裡想要她走紅，我女兒長得一般，也沒學過演戲，我難道還指望她當影後？隻是她現在狀态不好，跟着你出去轉一轉，散散心，換個心情。你拍戲不拍戲的我管不着，她高興就好。”

盧晚吟稍微聽明白了一點，但仍沒有完全放下心，又問：“她人呢？”

田芳嘴唇嘟起，朝李桑寶房間方向動了動：“在裡面。”

李紅奎搶在前面去敲門，李桑寶沒開，聲音去叫道：“爸，我不想吃飯，不吃水果，不喝奶茶。”

李紅奎接着說：“盧導演來找你了。”

李桑寶問：“哪個盧導演？你不要騙我，我不認識盧導演。”

盧晚吟這時已走到門邊，站在李紅奎身旁。

她臉貼在門縫上朝裡叫：“李桑寶，我是盧晚吟。上次我們聊過的，我來找你了。”

立馬，那門便開了。

李桑寶紅腫着一張臉，眉毛的雜毛長到了快要到太陽穴的位置。

她震驚非常，眨巴着眼睛，終于轉過身，用一種虛弱的精神狀态笑着：“是你，盧導？真的是你，盧晚吟？”

當着兩位長輩的面，盧晚吟也不好意思問李桑寶為什麼精神狀态這麼差。

田芳這時走過來，背着李桑寶的面，偷偷地把紅包塞進了盧晚吟的口袋裡。

盧晚吟也知道他們不想被李桑寶看見，隻能任其把那紅包收了，收入囊中。

李桑寶不想吃飯，盧晚瑩便拉着李桑寶去樓下的一間早餐店吃。

已經快到中午了，早餐店隻剩下一些牛肉湯粉可以賣。

點了兩碗，兩個人在芭蕉葉旁的假芭蕉葉的傘下吃飯。

李桑寶一聲不吭，喪眉耷眼地，把那牛肉湯喝了好幾口。

盧晚吟一笑：“你餓了幾天？”

李桑寶搖頭：“我不餓，我就是渴。”

“你會不會以為我上次找你拍戲，是信口雌黃的吧？”

一陣愣怔之後，李桑寶略帶心虛地搖頭：“沒有，怎麼會？我隻是敬佩你，真的膽子很大。你看你又不是導演系出身的，也沒有金主支持你，就敢拍電影，真的很佩服你。”

盧晚吟笑笑：“我還不是走一步學一步，上一部電影也是這樣拍出來的。這一部我也希望能拍得更好。”

李桑寶沒接話，碗裡的牛肉粉成了幹的，她開始吃牛肉。

鹵牛肉的味道有些鹹，李桑寶在桌上舉起醋瓶子，倒了一點點。

幾個動作下來，也沒有接盧晚吟的茬。

盧晚有些尴尬。

她随口地說：“尹範老師和我讨論過那劇本的，這劇本不錯。”

李桑寶動作停住，眼皮扯着，緩緩擡起，不敢相信似的：“他和你讨論過劇本？什麼時候？”

盧晚吟回答：“就昨天。他說我的劇本寫的沒有問題，還說要給我出錢出力。”

李桑寶這才有了一點興緻，問道：“您拍的是被拐賣女生，回到家鄉的故事？”

“對，但是跟你想象的不一樣。回到家鄉是一個起點，不是故事的結束。”

把自己對人物和主題的理解，盧晚吟越說越抽象。

李桑寶聽不懂，她恍恍惚惚的，隻被偶爾出現的“尹範”兩個字吸引。

湯粉要吃完了，盧晚吟說了一大堆，李桑寶有的聽進去了，有的沒聽進去。

盧晚吟突然又試探道：“你跟尹範老師熟嗎？”

李桑寶木木地搖頭：“不熟。”

盧晚吟歎了口氣：“如果你熟的話，我還想拜托你讓她給我當演技指導。不過可能沒有什麼錢，最多給一點車馬費。”

李桑寶心間發冷，刻意熱情地笑：“完全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