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窗外鳥語聲聲。

尹範蘇醒。

他掀開眼皮，五官五感宛如新生。

看到的，嗅到的，摸到的，都讓人感到潔淨舒服。

仿佛有一種類似水光肌效果的濾鏡，被安裝到了他的瞳孔上，他看什麼都帶着護膚品廣告似的唯美清新。

正停留在微微震驚之中。

歐陽醫生第一個發現了他。

“你……你是誰？”

“尹範，我是尹範。”

尹範幹脆利落回答，目光堅定。

“你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嗎？”

稍微思忖，尹範閃着黑睫，否定。

“歐陽醫生，看你表情——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瞥見小徐從另一個房間往這邊來，歐陽醫生略略側目，開啟的嘴唇又閉合。

小徐捏着個純白馬克杯現身，看到尹範，驚訝得差點将手中物品往空中抛扔。

他定住腳步，滞了須臾，轉身大呼。

“姐，你快過來，快點，快點。”

就在着短暫的空檔裡。

歐陽醫生俯身湊到尹範耳邊。

搶着時間低語：“你媽媽道歉了，我把昨晚你受折磨痛苦的視頻給她看了，她給你道歉了。你應該明白，是她的道歉救回了你。”

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驚訝，尹範整張臉紅了。紅得像燒熱的鐵，燙得牙齒咯咯響。

歐陽醫生張了張眼，似乎有些意外。

他收回肩膀，坐回椅子上，末了，還是忍不住說了句。

“我勸你原諒，不是為了她，是為了你。”

在床鋪上後仰平躺，尹範深深阖眼，長長吸了口氣，竭力讓胸口的氣焰散去。

睜眼時，李桑寶已然跑過來。

她伏在他的肩頭，嘟着圓圓的嘴，眼眶濕紅。

“你終于回來了，我可擔心死了。”

小徐陪站在歐陽醫生旁邊，側面瞄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呵呵笑。

“我說歐陽大師，咱還站在這兒，就有點太沒眼力見了咯。”

歐陽醫生闆着臉，眸光一黯，洩了口氣，搶在小徐前面，大踏步走出房間。

以上發生的李桑寶一點都沒有放入眼裡，她心心念念的隻有尹範。

“你怎麼了？要吃東西嗎？”

尹範虛弱地點頭。

“那你等等，我做點吃的過來，熱面條怎麼樣？”

一語未完，尹範又撥浪鼓似地搖頭。

帶着疑惑，李桑寶關切注視，“你臉怎麼紅紅的——你為什麼要憋氣？”

尹範赧然，尴尬一笑，伸長脖子呼喊小徐。

“哎，找我嘛，我來了，我來了。”小徐才送走歐陽醫生，返回來。

李桑寶不解，呆着臉，把嘴撅得老高。

“看來，你比較需要小徐。”

小徐人一過來，馬上明白了尹範的需求。

他站到李桑寶背後，說說笑笑間，推着她出了房門。

李桑寶嘴裡囔囔：“沒想到你們兩個還有秘密！”

房門一關。

小徐大步流星，再次折返。

尹範已經從床上坐起身，在小徐的攙扶下，站到了地面。

睡了太久，餓了太久。

尹範眼冒金星，雙腿無力。

小徐扶着尹範，一瘸一拐似的，極不容易走到衛生間。

“我說哥，你和姐的關系都這樣了，你就讓她扶你上廁所，反而證明你把姐當自己人。”

把話說出口才覺得有些越界，小徐說到最後，故意大笑起來。

尹範冷冷淡淡一張臉，輕輕擺頭。

“我一點快樂都沒有給她，卻讓她遭這麼些罪。如果以後我們注定陷入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希望這個時間段能再晚一點再晚一點。”

關上水龍頭之前，小徐也跟着沖了沖手。

他安頓好尹範坐在單人沙發上，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尹範大口喝着，咚咚的水流往喉嚨裡灌。

“我去把姐叫過來，她下的面條挺好吃的。”

嗆了一口，尹範拿下透明的水瓶，咳嗽幾聲，連忙阻止。

小徐挑眉反問：“這又是為什麼？”

“戒指，上次不是說上次我把戒指放你那兒，你幫我收着了嗎？”

小徐猛拍額頭。

“完了，哥，那個戒指我好像搞不見了。我是說有什麼東西怎麼沒找着，一直沒找着，真的不見了。哥，戒指多少錢，我賠你。”

“沒事，戒指的事情再說吧。”

禮貌安慰，尹範眼底卻幽幽一黯。

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李桑寶端着一個托盤要進來。

托盤上擺好了一些清淡、适合病人進食的飯菜，她雙手都被占着，不方便開門。

“小徐，快來幫幫忙！”李桑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