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怎麼知道的!”蘇珊娜尖叫道,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壓低了聲音,小心地看了看門口。
“很好猜。”
“怎麼會?”蘇珊娜驚恐地看着肯恩。
愛麗絲慢慢嚼着餅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爵士夫人是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就病了的,然而病了十幾年還沒死,家裡也不像常年有醫生看護專門為她看病的樣子,這說明她的病不尋常。
聽說人們确實會把沒有母親教養的孩子送到女性親屬家,可現在爵士夫婦的兒子已經成年了,暑假他應該在家陪着生病的母親才對。這說明她的病連親近的人都不能陪在身邊。這也有可能是傳染病,但他們家的狀态也不像是有個十幾年的傳染病病人的樣子。
如果是瘋病,這解釋得通他家裡人的異樣——不在家的獨生子、從不見外客的病人、稀少的仆人。
得出結論,再炸一炸眼前這個自以為的知情者。
果不其然,她肯定了肯恩的猜想。
“哼!真是怪物。”蘇珊娜上下掃視兩人,冷聲說,“你們也别太得意,前幾天有個沃森頓中尉來這裡告你們的狀。他對你們闖進獵場非常不滿,因此也對沃森頓爵士邀請我們來農場居住也感到非常不滿。他生氣地表示要把孤兒院的人都趕走!”
“好在沃森頓爵士是個慷慨而善良的人,并沒有理睬那個人的話。你們犯下了大錯,差點害所有人被趕走!”蘇珊娜不滿地看着愛麗絲和肯恩,警告道,“你們肯定也不想哈金斯夫人知道這件事情吧!想想就知道她會怎麼對付你們。”
說着她又從愛麗絲面前拖走了那碟所剩不多的點心,全部裝進了自己的胃裡。
…………
“她居然威脅我們……還有,那個人怎麼到處告狀!”回程的路上,愛麗絲不滿地抱怨道。
“你不也威脅回去了嗎?她要是敢在哈金斯夫人面前亂說話,我們就把她偷進爵士夫人的房間,得知爵士夫人是個瘋子的事情說出去。”
“那樣我們就真的會被趕走了。”
“也不見得就是壞事。”肯恩無所謂地說。
“别這樣,我們是有去處,可其他人怎麼辦?”
“我可什麼都沒做。”肯恩無辜地說。
“哼!”愛麗絲扯着布萊克沉默地走了一會,又開始感歎起爵士夫人的事:“我前幾天看的一本小說……不,文學著作。”
她想起哈金斯夫人對書的評價,改了口:“有一個有錢男人,家裡的閣樓上藏着自己瘋掉的妻子……後來他那個發瘋的妻子放火點了家,把他燒殘廢了……啧啧啧。”
“書裡那位夫人是怎麼瘋的?”肯恩問。
“家族遺傳病。”
“那你覺得沃森頓爵士夫人是怎麼瘋的?”
“那我怎麼知道?”
說着,兩人慢慢回到農場,遠遠地看着前院門口聚集了一大堆人,還停着簡陋馬車。
他們趕忙奔過去,是瑪麗等三個大女孩,提着少得可憐的行李,在跟哈金斯夫人告别。
“你們真的要去學習當護士?”愛麗絲擠進去問。
這是瑪莎帶回來的一個消息,鎮上的醫院接到通知,正在開始招收女孩,培養護士。
前方戰場,還有那些被轟炸的城市制造了太多的傷患,國家現在很缺少醫生、護士、急救人員。
“沒錯。”瑪麗坦然地答道。
“不是說可能會被送上戰場,然後……”愛麗絲話還沒說完,就被哈金斯夫人一巴掌打斷了。
她瞪着愛麗絲:“說點好聽的。不是所有的醫生、護士都會被送上戰場,送上戰場的隻是少數,大多數是接收那些從戰場上運下來的傷者。”
愛麗絲想起瑪麗前兩天跟她說的那些古古怪怪的話,扯開哈金斯夫人的手掌,又大聲問了一句:“你們是自願的嗎?”
哈金斯夫人瞪着愛麗絲:“……你在說什麼胡話?”
瑪麗笑了一下,回答道:“當然!”
“為什麼?你們可能沒辦法活着回來!”
哈金斯夫人又伸手來打愛麗絲:“我叫你說點好聽的!”
“因為這是個機會,如果我們活着回來,戰争結束後就可以去醫院當護士,過上更好的生活。”
“可戰争結束後,醫院也不需要那麼多護士了!”這個世界上的好位置,都不是留給這些一無所有的孤兒的。
“所以我們得更努力啊!”瑪麗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衆人守在門口,看着馬車遠去。直到再也看不清上面的人影,才逐漸散去。
愛麗絲收回目光,發現哈金斯夫人還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今天又惹她生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