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細密的小雨輕柔地墜在窗戶玻璃上。
聞青生輕擡眼簾,視線掠過筆記本電腦的上沿,偷看坐在對面的季向松。
季向松似無察覺,随手翻過一頁全英文的财經雜志。
一時不知誰更裝。
聞青生撇了一下嘴角。
要約會的是他,結果端着電腦出來加班的還是他。
季向松倒也無所謂,隻說到做到,陪着。
但“加班”地點是季向松選的,找了一間書店,裝修得複古簡約。
因為聞青生甚至不想出家門了。
昨晚,聞青生臨時加開一場項目會議,很快有了新反饋。
他本就起晚了,簡單吃了早午餐,匆匆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郵件。
“決定去哪裡了嗎?”
季向松收拾好碗筷,擦着手走過來,淡淡地俯視聞青生。
聞青生底氣不足,說:“要不還是不出去了。”
他們又不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情侶,出去瞎轉悠都興緻勃勃。
本來約會也就那些事。無非就是吃飯送禮逛街看電影,氛圍恰到好處再放一些煙花。
聞青生幫謝呈明安排過無數約會流程,也整理過一堆調情送禮攻略。
這些套路對他和季向松都沒必要。
聞青生毫不懷疑,在以結果為導向的季總心裡,不如一步到位,節省時間直接開房。
反正目的都是睡。
聞青生瞥見季向松坐近,下意識往旁邊一躲。
昨晚沒有做的,早上全補回來了。他現在還有點腿軟。
他丢下季向松,安穩地在客房入睡。
半夢半醒間,他迷迷糊糊,感覺後背靠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聞青生也沒多問,閉眼翻過身,心軟地回摟。但季向松親了親他的脖子,沒有多餘的動作。
一夜無事。可等聞青生再清醒,一發不可收拾了。
渾身被撩撥得燥熱,他睜眼,掀了被子,腦子剛開機又瞬間卡住。
季向松居然在親自叫早服務。
愣神中瀉出一聲喘息,聞青生立刻捂住嘴,另一隻手試着揪住了季向松的頭發。
季向松擡起臉,淩厲挑眉。
聞青生悻悻地放開手。
“沒事。随你抓。”
說完,季向松還先吻了一下,再繼續。
聞青生:“……?!”
視覺和心理沖擊過大,他沒多久就繳械投降,根本來不及推開季向松。
看着季向松直起身,用拇指慢慢抹過嘴角,聞青生知道,接下來是他償還報酬的時間。
雖然季向松也讨要回來了,但他今天不好意思跟季向松提更多的要求。
聞青生又瞄過季向松的嘴角。
薄唇正巧輕啟。
“我帶你去個地方。”季向松說。
聞青生猶豫道:“好像快下雨了。”
季向松:“你帶上電腦。”
聞青生:“?”
季向松:“去書店,你可以辦公。”
聞青生:“……”
他确實不想季向松插手他處理工作的節奏,但這時候又蠻希望季總能以權謀私,隻将他當成陪睡的情人。
我也真擰巴。還是盡快處理完郵件去吃晚飯。
聞青生收回視線,不再偷看在沉默陪工的季向松。
聞青生又斷斷續續地敲了一會兒鍵盤,停下手指,略微恍惚。
他和季向松這樣還挺像在大學圖書館自習。
*
聞青生再一擡眸。
對面坐着的人,從季向松變成了謝呈明。
年輕了幾歲的謝呈明。
聞青生掃視周圍,不夠清晰的環境,看起來是A大圖書館。
原來是在做夢。
聞青生心裡清楚了,但沒醒來。
“阿生。”
謝呈明小聲地呼喚。他撐着額頭,壞笑地勾起嘴角。
書桌底下,小腿相碰。
聞青生放下手裡的黑筆,不為所動。
“走吧,去吃晚飯。今天吃哪個食堂,要不要出去吃?”
謝呈明要去握聞青生的手。
聞青生漠然地說:“你今晚不是約了人嗎?不要再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謝呈明總是這樣,良心稍有愧疚時,就會先哄哄他,再出去。
仿佛一碗水端平就會無事發生。
“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謝呈明摸着後腦勺,裝傻。
聞青生收起書,說:“去哪裡玩?我也長長見識。”
“你應該不喜歡……有點吵。”謝呈明語塞。
夢裡,謝呈明帶他去了酒吧。
現實裡,聞青生記得他偷偷跟在謝呈明身後,走進了夜店。
但畫面沒有變化,音樂震響,年輕人狂歡舞動。
聞青生站在樂池邊沿,看見謝呈明和别人擁吻。
他默默退了出去。
一扇門隔絕喧嚣,店外夜深寂靜。
鼓膜被聲浪震得微疼,甚至還能聽到回音,聞青生抖着手點燃一支煙。
他原本是熬夜提神,偶爾抽一支。
後來,他沒辦法接受謝呈明不停換床伴,吸煙壓抑情緒,抽得越來越兇,等意識到已經過量成瘾了。
飛蟲撲棱翅膀,不知疲倦地撞擊路燈。
聞青生叼着煙,覺得腰腹的煙疤癢痛,伸手撓了也沒用。他取下嘴邊的煙,隔着衣服就要燙下去。
手腕被牢牢捏住,頭頂傳來熟悉的低沉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