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恰恰相反,埃爾現在隻不過是在裝腔作勢,這場談話,到最後,估計還是有求于戴倫家族。
林客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氣落到埃爾的耳朵裡,就不像那回事了。
“你歎什麼氣?不是你親自到高塔去,把溫特沃斯接出來的嗎?他還成為了你們家的座上賓,整個圈子的人都聽說了,戴倫家有了一位藍眼睛的漂亮寶貝。”埃爾對林客說。
聽聽這口氣。
“這件事,是我母親定下的,從槲寄生足球場回來的那個晚上,她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第二天讓我去把溫特沃斯接回家裡來。”林客隐藏了一部分事實,不過也不全是謊話。
“冒昧一問,”埃爾這句話可一點都沒有“冒昧”的意思,“戴倫家家主,到底想做什麼?”
林客看着眼前的路,濕漉漉的石闆上全是水,走在前面的倫科接過了馬爾特手裡的傘,馬爾特跑遠了,倫科的身影也在雨水裡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你們給基石準備的東西,起作用了嗎?”林客問。
他的聲音裹着清涼的雨霧,在埃爾耳邊響起,仿若驚雷,炸得埃爾心裡一激靈。
“凱特自殺的痕迹,你們僞造成了他殺,無人機的錄像,你們肯定也動過,除了溫特沃斯這個人證對不上,其他一應物證,你們應該都修改過,但是,結果如何?”林客繼續問。
埃爾站住了腳步,林客也随之停了下來。
兩人在傘下對視着。
“短短幾天之内,高塔查出了一切始末,知道奧蘭多的管家瓦倫逼迫凱特交出技術,并将真相公之于衆了,不僅如此,高塔還親自主持了凱特的追悼會,時間就定在今天,和你們為瓦倫定下的追悼會日期一樣。”林客說。
“我相信,你也嘗試去和高塔的警員們溝通過了,想讓他們對溫特沃斯下殺手,結果應該不樂觀吧?”林客小心地觀察着埃爾的臉色,他看見埃爾的臉色灰敗,知道自己說對了。
埃爾沉默了一會,林客聽着雨滴落在自己傘上的聲音,精神高度緊張。
接下來,埃爾問出的問題,一定至關重要。
“我們僞造的證據無效,賄賂高塔失敗,這些都暫且不談,真正讓我介意的,是基石将這件事公之于衆,”埃爾開口了,“這件事,和你們戴倫家,有沒有什麼關系?”
林客握着傘柄的手微微出汗,他心跳很快,腦子裡一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他必須要在很短的時間内定下來,怎麼說,才能讓戴倫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真正的答案是:沒有關系。
因為林客和艾涯都搞不明白,基石為什麼要将奧蘭多家的醜聞公開?這無異于是在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是,如果實話實說了,就無法解釋,林客與艾涯從高塔裡帶走溫特沃斯的這一事實。
怎麼才能讓他們帶走溫特沃斯的理由,變得順理成章,不會引起奧蘭多家懷疑?
借力打力?
林客的腦海裡冒出來了這四個字。
不,還不夠。
他還得借一借基石的勢——狐假虎威。
“如果你隻是問這件事的話,和我們家是沒有關系的。”林客說。
“隻?”埃爾抓住了關鍵詞,“還有什麼?”
林客表情嚴肅,伸出了一根手指,他指了指天上,說:“我們一直無法幹涉上面的決定,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埃爾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問:“所以?”
“所以,我們隻負責執行命令。”林客答。
埃爾的臉色變得煞白,他問:“也就是說,你們從高塔帶走溫特沃斯,是在執行基石的命令?”
“我個人沒有收到這個命令。”林客快速地回答道。
如果他這個時候猶豫了,反而會顯得故弄玄虛。
“你個人?”埃爾将信将疑。
“我也隻是執行了母親的命令,将溫特沃斯從高塔帶出來而已。”林客回答道。
埃爾立刻明白了林客的未盡之言。
也就是說,戴倫家并沒有想和奧蘭多家作對的意思,他們并沒有在這件事中起作用。
是基石。
基石将這件事刨根究底,挖出了凱特死亡的真相。
基石讓戴倫家族接走了溫特沃斯。
基石沒有與任何一個家族溝通,就将這件事公開了。
至于基石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問。
基石與戴倫家家主艾涯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林客不知全部的内情,隻能對自己透露到這裡。
還有基石對奧蘭多家的處罰措施……難道他們知道了萊拉的秘密?
埃爾不知道答案,卻暫時放下了心。
他重新信任起了戴倫家族,并且認為,既然戴倫家獲得了基石的信任,那麼,奧蘭多家更應該借着戴倫家族獲得的信任,與基石重修舊好。
“是我太着急了,錯怪了你們。”埃爾對林客說。
林客徹底放了心,這時,血液立刻直沖林客的大腦,讓他感覺到了一陣暈眩。
但是旗開得勝的喜悅還是讓林客扯開了嘴角。
“沒關系,埃爾,我們仍然是最好的盟友。”林客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