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郁蒼谷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則通知。
甯竹驚愕地看着光幕前那木牌的殘骸,有些後怕地摸了摸自己後頸,不出意外摸到了滿手心的潮濕。
還好,還好自己方才沒有直接莽過去。
甯竹側過頭,順着光幕延長的方面望過去,一眼看不見盡頭。
看來這座山頭是上不去了。
他在腦海裡回憶起甯殊給的地圖,不遠處還有一座小山也是主火的,符合白葉參的生長需求,隻是按地圖來看,那片區域附近也有不少禁入區。
……隻希望不要像這次這麼倒黴。
甯竹又回過頭看了一眼擋在身前的光幕,又回憶先前一路緊趕慢趕地登山,一時隻覺得無奈。浪費時間精力。甯竹搖頭,這回下山倒是不怎麼趕着路了。
突如其來的風揚起他的發梢,撫過枝葉,牽連出一串窸窸窣窣的聲響。
郁蒼谷裡沒有太陽,因此也無法分辨時辰,甯竹推測現在已是過了午時。郁蒼谷的确是個安全得令人覺得不真實的地方,比起甯竹早年跟随傭兵們進的山林,少了魔獸和毒蟲,就隻剩下毒草需要小心回避而已,甯竹走了這麼久,觀察了半天也沒能發現哪怕一隻蟲子。
安全得不真實,也安靜得不現實。
即使甯竹有意控制了消耗,但九段散氣再怎麼節省使用也很容易見底,之前上山就已經用了他大半的靈力,和甯瑞那一戰,也正是因為甯竹的靈力所剩不多,才劍走偏鋒速戰速決,甚至不惜用上毒強控甯瑞。
要不然他還能從甯瑞嘴裡套出來更多消息。
甯竹稍覺得有幾分可惜,但先前甯瑞說出來的東西也足夠他琢磨一會兒了。他依舊握着那根長竹棍,速度降了下來,緩慢地沿着來路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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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郁蒼谷之行,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來人,而這其中,甯煌無疑是被所有人看在眼中的頭号種子。
畢竟是他是甯家年輕一輩中,唯一一個火元素單靈脈,煉丹堂長老們的心頭肉掌中寶。
哦,現在不是了。十天前的喚靈儀式有個女孩也是火元素單靈脈。甯竹腦子裡突然閃過那天給他帶路那男孩的表現,心裡頭又是一聲歎息。
可惜他那天心裡頭有事,懶得找甯煌站在哪兒了,不然一定能看到甯煌精彩的表情。
畢竟這家夥,可跟“和藹可親”這幾個字點兒邊都搭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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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家又分四大堂,分别執丹、醫、植、衛。
丹指的自然是煉丹堂,隻收單一火元素的弟子,因此也是人最稀少的一堂。而這幾年裡,小輩中天賦最好的,自然屬十天前唯一的火元素單靈脈,甯煌。
醫則是甯家最大的業務,醫藥閣,主收水木屬性弟子,倒是沒有非要單一靈屬不可,雙靈屬、三靈屬……隻要對醫藥有天賦、能通過藥閣考核,哪怕是最斑駁的五靈屬也準入。
植則為靈植院,主培養靈植供丹醫二堂日常消耗,收天然與植物親近的木土屬性弟子。
三者相互相成,各有互通之處,天然連結。
而衛,是護衛隊的直屬部門,大名執法堂,全然擠不進這三堂的連結之中。
執法堂人數最多,以金土屬性為主,但其餘的也不挑,即使是在另外三堂的考核中被刷下來,也能再參與衛堂的考核,也因此,衛堂也是構成最混亂的一堂。
而甯殊,當今族長的唯一骨肉,正是金元素單靈脈。
他十二歲考核那年,礙于自身條件不在丹堂,卻也沒有出現在醫堂植堂的考場,而是進了所有人心底排名墊底的衛堂。
如此選擇驚訝了醫植二堂的長老,紛紛派人來勸說,甯殊隻笑笑不做回應,幾次下來,長老們也隻得認下這一事實,惋惜丢了一個好苗子。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對此感覺不解與可惜,甯煌便是對此最為高興的一個。
他與甯殊同歲,天賦相近,不可避免地總會被人一起提及,而甯殊總壓他一頭。
修煉比他快,悟性比他高,似乎隻要甯殊參與了的,事事都能拿第一。和甯殊站在一起時,所有人的眼睛總是最先看向甯殊,其次才是他。
久而久之,甯煌自然對甯殊充滿了敵意。
他在丹堂裡搞小團體,拉攏丹堂學子,排擠向着甯殊的人。
這也不是長老們不清楚的,但或許是想看兩人能較量出什麼結果來,倒是無一人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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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些信息,全來自某天半夜興緻上頭,拉着他唠了半個多時辰的甯辭。
當時甯竹還覺得甯辭話太密了,現在倒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用上。
甯竹搖搖頭,随手摘下一顆無毒野果,又在将果子送入口時,連帶着暗中取出的補氣丹一并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