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汁液瞬間充斥了甯竹整個口腔,連帶着鼻腔内也盡是濃厚的藥味。或許是藥物還沒起作用,甯竹放下藥瓶,他忽的感覺自己心跳很快。
“盡量記住我接下來是怎麼做的。”
蠍子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緊接着,劇烈的疼痛擒住了甯竹的整個神經系統。
疼。
甯竹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整個腹腔傳來的疼痛瞬間令得少年臉色發白。沒有預兆,沒有逐漸令人适應的過程,甯竹悶哼一聲,那疼痛還在快速攀升,轉眼間疼痛已充斥着甯竹的五髒六腑。
“保持清醒。”
蠍子的聲音适時拽住了甯竹有些飄忽的意識,少年閉上眼,意識内觀,便見得兩條靈脈自主護體,亮起的經脈靈力發散,顯然是要同那入體的毒藥驅逐。
甯竹忍着劇痛盡量去看,似乎是靈脈自主判斷了此刻入體的邪毒更具威脅性,便短暫放松了對蠍子的鉗制,蠍子得以發揮,灰紫色的靈力勢如閃電包裹住了那團翻湧不斷的毒液,瞬間那兩道靈脈便像是失去了方向,全然找不到了攻擊目标。
還能這樣?
甯竹的注意力被這奇異的景象轉移了,一時間連身體上的痛楚都被屏蔽了一瞬。
蠍子有意讓甯竹觀察它的動作,它做得很慢,一縷一縷的毒液被調出來,主動朝着靈脈引去。
或許是因為這樣一縷實在小得輕微,在甯竹沒有主動引導靈脈抵抗的情況下,靈脈絲毫沒有全力發揮的意圖,隻分出一點足夠抵消侵蝕的靈力出來消解毒性。
蠍子幾次反複之後,儲存靈力的丹田已然從九段巅峰下跌回尋常九段,半刻鐘過去,那兩道靈脈終于反應過來這細微的毒連綿不絕,意圖發作之時,甯竹已然撈起另兩瓶飲了下去。
毒與毒交融,在蠍子精細的操縱下迸出了奇異的藥性,靈脈似乎一下琢磨不清楚是否要發作,蠍子便乘着空檔引導那藥發揮。
很快,甯竹感知裡的疼痛便被這藥性撫平了。
溫和的藥性傳遍每一根神經,最後又歸于丹田,緊緊霸占住那些空隙,令得靈脈再吞噬轉化靈氣也無法将之存儲。
……還有這種方法?
甯竹眉心一跳。好在蠍子把本源印記交了出來,不然放任這麼一個東西在自己的身體裡,甯竹怕是要寝食難安了。
“記住多少了?”蠍子問他,他沒等甯竹答話,又自顧自地催促起來,“算了,不重要,快把最後那瓶倒給我。”
甯竹疑惑,但照做。
看蠍子這架勢,消解與補充流程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那這最後一瓶又是什麼?他沒問,隻打開了瓶蓋,對着小臂上那輕輕晃動着蠍尾的烙印淋了上去。
瞬間,黑色的印記透出灰紫的色彩,一道道同蠍子原體一緻的奇異紋路也在印記上浮現,粘稠的汁液沒能從甯竹小臂上淌下來,一接觸到那處皮膚便瞬間被吸收了個幹淨。
甯竹屏氣凝息,等待着這瓶藥發揮作用。
然而那瓶藥見了底,印記上的灰紫色彩消散又重新恢複墨色,什麼都沒有發生。
甯竹:……?
.
“蠍子?”甯竹喊了一聲。
那蠍子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仿佛是剛要睡着就被搖醒了,它有些不耐煩地甩尾:“什麼事?”
“最後一瓶是幹嘛的?”甯竹不解,但甯竹不懂就問,“好像沒什麼反應?”
蠍子:“哦,那個不是給你的。”
蠍子:“那是我的勞動費。”
蠍子:“别叫我了,我要睡了。”
甯竹:?
甯竹當即潛入意識空間,巨大的蠍子蜷着趴在地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樣,甯竹額角青筋暴跳,他手一招,靈脈調動,鐵索緊縛,迅速把蠍子生生拽了起來。
蠍子:……
一人一獸對視好幾秒,空氣似乎都在這對視間凝滞了。
到底還是蠍子忍不住,它抓狂:“我該幹的都幹完了,怎麼連休息一下都不行嗎?!”
甯竹同樣抓狂:“睡什麼睡?!你不是說能凝源嗎?木靈力呢?!”
“你急什麼!急什麼!!”要不是靈脈把它鎖死了,甯竹毫不懷疑下一秒它就拿蠍子蟄過來了,“這才哪跟哪!這麼一點毒就想解決你還不如兩眼一閉做個白日夢來得快!”
“你也沒說啊?!”
蠍子可疑地停頓了幾秒。
蠍子:“我沒說嗎?”
甯竹:“沒說。”
蠍子:“那你現在知道了。”
甯竹額角青筋跳得更厲害了,他沒忍住握緊了拳頭,靈脈瞬間會錯意将蠍子纏得更緊了。
蠍子誇張地叫起來:“恩将仇報啊!幼崽,你這是恩将仇報!”
甯竹頭疼,他松開手,那兩道靈脈這才緩緩松開束縛。蠍子瞥他一眼,似乎是覺得這麼跟甯竹對話實在太費勁了,蠍子的身形緩緩縮小,最終凝實在和甯竹身高差不多的高度。
甯竹歎了口氣,說實在的,他關心的問題也隻有這一個:“還要再來多少次?”
“三四次吧。”蠍子道,“理論上是越多越好,不過你這東西看起來沒那麼容易糊弄,适度就好,免得又觸底反彈。”
“又”。
甯竹歎氣。他知道蠍子是在點他之前那次用化靈散,當時他不加以控制,任由毒直接侵蝕靈脈,很大程度也是後續靈脈爆發二次覺醒的導火索。
蠍子的方法和甯竹的思路接近,但蠍子的控制更精細,一點一點的侵蝕反而不會讓靈脈一下反應過來。
這倒是甯竹要學的。
但……
“能再快點嗎?”甯竹問。
距離醫藥閣的試煉隻剩下十來天,按蠍子這樣一點一點的累積,甯竹估計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完成。
“也不是不行,但你的身體可能受不了。”蠍子琢磨了一下,“畢竟都是毒,也得給你的身體一點緩沖期。”
“……不對,你體内有蠱蟲,對毒的适應力還挺高的。”
蠍子反應過來的時候,甯竹發誓自己看到蠍子眼睛裡一閃而過的詭異的精光。
“十天……說不定還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