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我，那就不說廢話了。我需要你的幫助，甯竹。”

方向秋似乎對甯竹知曉他有一絲訝異，他挾持着甯辭，嘴上卻說着我需要你的話語，絲毫沒有半分來求人的姿态，甯竹看得笑了，他如方向秋所願散去靈力，在甯辭瞪大的眼中往屋裡踏入。

“這可不像上門求助應有的姿态啊。”甯竹笑着攤手，示意自己手上沒有半點靈力彙集，“你孤身一人闖入甯家，就不怕有來無回？”

“……那你大可以試試看，是甯家的人來得快，還是我的劍更快。”

他說着，手中劍微微一偏轉，月光在他劍刃上劃過寒芒。

甯竹輕笑一聲：“說吧，找我何事。”

“幫我救個人。”

“帶來了？”

“沒有。”

方向秋答得極快，面上絲毫沒有異樣，可他持劍的手握得太緊了，手背上浮起的青筋都因為過于緊繃而顫動。甯竹沒有錯過這一點異常，他手中緩慢釋放于空中的藥粉緩了一緩。

事實上，以甯竹的防備心，在這個小院裡光是不動用靈力解決對方的方式就有三種。就像他現在做的，他在小院裡種的花配合他制作的藥，會讓吸入者不知不覺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力。

但——

方家已經得罪了甯家的情況下來找他，大抵是整個長涯界都找不到醫者願意出手了。

并且……找他救人，那就是知道他的醫術不弱，還知道他和甯家有過節。

甯竹心下歎了口氣，他繼續問：“誰讓你來的？”

方向秋這次唇抿得極緊，是極為典型的抗拒回答姿态。

甯竹卻從他的抗拒裡得到了答案：“齊老闆，是嗎？”

少年人下意識流露出的詫異實在太明顯，明顯到足以将他出賣，于是甯竹不等他回答，他繼續說下去：“那麼齊老闆應該也告訴你了吧，我出不去甯家。”

“你跟我走。”

方向秋的回答卻比甯竹更果斷，像是笃定了甯竹一定會出手。

被他挾持的甯辭看向甯竹，想暗示他分散方向秋的注意力，自己好抓機會掙脫，卻突然聽見甯竹點了頭：

“行啊。”

甯竹的回答卻是讓甯辭一驚，她下意識看向甯竹，少年卻指了指她：“放了她吧。”

方向秋又沉默了，他的視線從面前看似無害的少年身上轉向這個好不容易擒獲的女孩，他隐隐有些抗拒，甯竹笑了：“難道你能帶着我們一起出去？”

這不可能。方向秋猶疑片刻，轉頭向甯竹提條件：“你有辦法弄暈她吧。”

甯辭額角青筋一跳，她試圖說話，壓在她脖子上的長劍又使勁了幾分，她隻得瘋狂向甯竹打眼神：驚動巡邏隊的，快點——

甯竹看懂了，但他隻是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驚動巡邏隊？

為什麼要弄暈她？

方向秋皺起眉頭：“難道你要我放她去求援？”

“她不會。”甯竹道，“因為我也想出去。”

他說着，當着方向秋的面，他舉起手，指尖殘留的香粉經由輕輕一搓，便化作粉塵逸散空中，在月光下牽引出明顯的痕迹。

方向秋呼吸一滞。

甯竹笑了：“而我想留下你，也不需要她去報信。”

“所以，放開她吧，我跟你走。”

方向秋猶豫片刻，他松開手。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甯辭顧不上脖子上還沒愈合的劃痕，她猛地旋身，轟出的拳帶着狂躁的靈力直砸方向秋的面門！

“啪！”

方向秋的速度很快，快得甯辭隻覺得眼前一花，她轟出的拳已被方向秋格擋接下，包裹在拳上的靈力甚至沒能在他掌心留下一道劃痕。

少年皺着眉頭，眼神裡已然是有了殺意，可甯竹輕輕地咳了一聲，悄然提示着方向秋自己還在。他盯着方向秋的一舉一動，如果方向秋真的對甯辭下死手，甯竹也會毫不猶豫地斷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方向秋一咬牙關，隻得将甯辭甩開，他後退幾步，無聲地向甯竹表示自己會聽他示意。

“甯辭，暫時留在這裡。……不要驚動外面。”

方向秋的誠意已經給出，甯竹自然也要給出他的态度。

甯辭隻感覺到不可理喻：“你瘋了？我都知道方家和我們家之間發生了什麼，你要跟他走？你怎麼保證他不會卸磨殺驢！”

方向秋悄然握拳，在聽到甯辭意有所指的不信任時，他眼中的陰翳越發明顯，而甯竹警告意味地緊盯着他。

甯辭幾個大步上前，她擋在甯竹和方向秋之間：“……就因為他是齊老闆介紹的人？”

甯竹終于轉了眼看她，重複她最後的一句話：“就因為他是齊老闆介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