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妄書懶得看他蹩腳的表演,語氣淡漠,“去醫院,醫藥費我出。”
“這大晚上的,天又熱,就不麻煩二位了,”男人臉上堆起谄媚的笑,“我看不如這樣,您轉給我八千就行,支付寶還是微信?”
“等一下,”貝果的正經監護人到場後,池雪本打算安心做個背景闆,但聽到這般不要臉的坐地起價實在按耐不住,站起身上前打斷,“我記得市三分院的急救中心就在下一個路口,它旁邊還有個派出所......”
“哎呀你瞧我這記性,”男人自然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面不改色地一拍腦門,給她賠笑,“咱們剛才都商量好了,六千對吧?”
池雪嫌惡地錯開目光,根本不接男人的話茬,“免疫球蛋白根據你體重打下來差不多1400,五針一個周期的狂犬疫苗大概450......"
她擔心身邊的人不屑于讨價還價,硬生生吃了啞巴虧,邊說話邊擡眼示意。
陳妄書察覺到她的視線,垂眸看來,從善如流,“所以是?”
池雪頓了一下,語氣斬釘截鐵:“一千八百五。”
“好。” 他幾乎不需要思考。
男人聽到這裡裝不下去了,“哎,你女朋友剛才可是答應給我三千的......”
池雪眼睫一抖,心跳驟然失去節拍,慌亂道:"我不是他女朋友,你不要亂說話......”
“那就三千,”陳妄書錯身擋住幾乎要湊到跟前的男人,拿出手機,神色冷倦地睨他一眼,“轉賬吧。”
“草......”男人隻想以退為進再讨價還價幾番,此時盤算落空心中氣惱不已。
“看來你更想去警局,”陳妄書動作頓住,語氣極淡,并不是商量的口吻,“要不要送你一程?”
男人觸及陳妄書幽若深潭的眼眸,莫名發怵,瞬間失了氣場。
對方年紀雖輕但行事沉穩,叫人捉摸不透。
從出場到現在沒說幾句話 ,一切局勢卻隐隐掌控在手中。
男人不安地左右瞄了瞄,咽口唾沫,“行行行,算我倒黴。”
男人收完款,嘟嘟囔囔不情不願地走遠。
池雪雖然還有些咽不下氣,但整個人卻徹底松懈下來。
蜷在她旁邊的貝果則滿血複活,激動地撲到主人腿邊,就地躺倒翻出小肚皮。
陳妄書沒有秋後算賬,配合地蹲下摸摸小狗,随後看似不經意地擡眸望向一旁的姑娘,“謝謝,這次又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池雪目光投向他,又仿佛被燙到迅速挪開,忙亂點頭,“那我.....先走了。”
正仰面朝天的貝果發現主人揉着肚皮的手停了,歪着小腦袋來回看看,迅速跳起身哒哒哒跑到池雪身旁坐下,咬咬她的褲腿,沒得到回應,又扭頭看陳妄書:“嗚汪汪!”
不是該一起回家玩嗎?
小狗圓圓的眼睛中寫滿了疑惑。
“貝果乖,”池雪完全抗拒不了貝果的熱情,沒忍住俯身揉揉它,小聲絮叨,“我聽說你去上學了,怎麼自己跑到這裡的,小狗也會逃學嗎?”
貝果當然無法描述它追着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姑娘偷偷鑽出院門,獨自遠航的驚險曆程。
陳妄書站起身,極其冷靜地代為解釋,“它今天放假。”
池雪清亮的眼眸睜大,有點意外,“你給它報的什麼班,課時這麼短?”
“......”陳妄書這次沉默的時間略長,垂眸鎮定找補,“我記錯了,是因為祖母想它,請假了。”
池雪點點頭,并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幸好貝果是隻幸運小狗,有驚無險。”
這條路不是主幹道,路人零星,沿路隻有綠化帶和連片的住宅樓,偶爾有私家車猛踩油門從馬路上飛馳而過。
陳妄書沒有忘記他剛趕到時女生瑟瑟發抖,咬牙強撐的狀态,眸色略沉,有幾分不贊同,“如果不是貝果,你要怎麼辦?”
如果不是貝果,他不會出現,自己要孤立無援地支撐下去。
池雪抿緊唇瓣,有些後怕,“我不知道,但總會有辦法的。”
陳妄書将她的神情盡收眼底。
拿已知結果推測未知的可能,太過主觀,毫無意義。
他不該重新讓她陷入庸人自擾的恐懼。
不知想到什麼,他眉眼間掠過些許複雜,緩慢别開目光。
“這麼晚了,他怎麼還不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