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的解藥。”
三紫随手抛來一個小瓶子,阿蠻不用打開,都知道裡面是一顆灰色的藥丸子。
三紫帶來解藥的同時,也帶回了樓内的意思。果不其然,暗樓要求他們繼續潛伏在楚王府,最好能得到王府的布防圖。
“你可與樓内說過現下的處境?”阿蠻抓着那瓶子,看向三紫,“一旦暴露,王府内的暗線也可能連根拔起。”
“說了。康野認為,可以承受這樣的風險。”三紫沉着臉色說,“在暴露前,盡可能收集足夠多的信息。”
康野是樓内的提刑,多數任務都透過他直接發放,暗線既傳回來這樣的口信,便說明主人也是這樣的看法。
阿蠻的大拇指撥開瓶口,看也不看就吞下瓶中藥物。
三紫橫他一眼:“你不怕我替換了你的藥?”
“我要是暴斃在此,你也隻是稍比我晚些死,又有何懼?”阿蠻漫不經心地說,“更何況這任務,早晚都會要了咱倆的命。”
三紫臉色微變,沉默不語。
楚王對阿蠻不過一時興起,而偏是這樣的情緒,早晚都會暴露阿蠻的真實性别。
一旦暴露,後果可想而知。
早在三紫聯系暗線的時候,阿蠻就猜到了這個可能,如今也不算意外,隻是平靜地說:“王府布防圖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不管盜取還是丈量實地情況,都需要耗費大量的精神。”
即使是有些激進的三紫:“……盜取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碧華樓居于王府左後,内廷與外廷的連接處戒備森嚴,必須有牌子才能通過守備,以我們兩人的身手,或許能借助外力出去,可必是回不來。”
阿蠻:“隻要一動,便隻有一次機會。”
此地深處内廷,進出都不容易,加之内外廷距離過遠……隻一次就能安全潛伏到書房并順利找到布防圖的可能性有多高?
三紫:“可光靠我們,想丈量實地也不可能。”
或許他們能夠探清楚内廷的情況,可三紫清楚,樓主最想要的肯定是那些緊要的地方,如侍衛巡邏布防,如王府内的暗樁,如府内的緊要處……越是盤算,三紫這心就越是往下沉。
這裡面,不知有多少是禁止外人靠近的。
阿蠻見三紫臉色陰沉,心知她暫時沒有别的辦法,微微松了口氣。
其實阿蠻有一計。
隻要尋個法子引起王府騷亂,屆時府内防線必定為之一動,另有人提前潛伏在高處,便是不能嘗鼎一脔,隻要記住要緊時動起來的地方,略知一二重要的地方。
樓主要布防圖的目的,不外乎也是為了探查這些布防。
隻是一來他們人手怕是不足以引起大騷亂,強行一用必定要有人犧牲,二來阿蠻對這個任務,有一種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抵觸。
阿蠻收起瓶子,起身踱步走到窗邊眺望着北方,心裡歎了歎。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他們樓主的心思,怕是要劍指……
“你就不問問谙分寺是什麼情況?”
背後的三紫開口。
“楚王是瘋,卻不傻。不會無緣無故屠殺整個寺的人,出事的頂多就是管事之流。”阿蠻不緊不慢地說,“隻是借由這件事……我們的任務對象,怕是也死了罷。”
阿蠻和三紫一起潛入谙分寺,本是為了挖出一樁陳年舊事。
他們的目标對象,是一名叫殷妙的中年婦人。據任務的要求,不管是嚴刑拷打也好,威逼利誘也罷,都需要自殷妙的嘴裡問出實情。
不幸的是,他們入寺後,雖找到了這個婦人,可她卻已經是癡癡呆呆,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嗯。”三紫不情不願地說,“你怎麼猜到的?”
阿蠻回頭看着三紫,淡淡開口:“你沒想過,就算祁東是楚王的地盤,為何我們混入慶豐山,還需得用這樣謹慎的手段?”
谙分寺不過是慶豐山上的一座小廟,就算在權貴中稍有名氣,本也不值當這麼審慎。
從一開始,暗樓要求他們如此潛伏,通過種種手段才進入寺廟的時候,阿蠻就已經猜到,如此規避的原因之下,怕是為了掩人耳目。
——除開他們之外,也有人在盯着谙分寺。
能讓暗樓如此避諱的人,隻可能是地頭蛇。
三紫:“……是楚王?他盯着谙分寺,難道是殷妙身上的秘密,與他有關?”
阿蠻歎氣:“谙分寺既被處理,多想無用。”他們現在身處楚王府,對于府外事情本也鞭長莫及。
三紫隻是覺得可惜可恨,她和阿蠻互相配合,已經讓殷妙清醒了些,也問了點時期出來。
再有幾天時間,她自信能完成這任務。
阿蠻:“你不如多想想,楚王出現在谙分寺,又把我們帶出來,到底是意外巧合,還是故意為之罷。”
三紫悚然一驚:“你是說,我們這一路上,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不,不可能,我沒有感覺到其他眼線。”
他們本就是死士,對盯梢最為敏感,如果碧華樓有人盯着,他們不可能毫無所覺。
阿蠻:“那楚王真看上我了不成?”
三紫細細打量着阿蠻的面容,經過喬裝後,他的容貌變得柔和許多,沒有身為男子時的棱角,要說難看定然沒有,可是絕代風華也遠不能夠。
她收到樓主命令時,心裡是有點發虛的,這份心虛來自于阿蠻……她橫看豎看,還是沒理解楚王這次發瘋的原因。
别說三紫不理解,阿蠻也不理解。
既沒有鮮明的原因,那天晚上,少司君突兀來訪時的怪異舉止,就成為了思量的關鍵。
阿蠻曾與少司君有過幾個月接觸,言行舉止是無法掩藏,起碼那個時候,阿蠻不覺得少司君是個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