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漆黑而細長的身影落在地上。
老人扭頭,睜大了眼睛。
他們說了什麼,好像是在交易。黑影遞給男人一本書,男人結果書後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我聽不清他們說話,交談聲像怪異的低喃,擾亂人的心智,讓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右眼越來越痛,直到難以忍受。
“啊——!!”
我捂住眼睛,痛苦地蹲下,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終于,那個黑色的身影轉過身來,好像越來越近。
影子輕輕地籠罩在我頭頂。
我好像聽到了一聲歎息。
「姐姐、姐姐。」
女孩擔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個琴房,仿佛剛才的一瞬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姐姐、你還、好嗎?」
“我不好……唔……不……沒事。”
老人還在嘟囔着什麼魔王和血脈,他的情緒明顯從雜碎鋼琴的暴怒變成了某種極度的狂熱。伸手就要抓住那個男孩——那是年幼的李司木。
是阿福。
但是,我身邊的女孩抓住了老人的手。
“爸爸。”她說,“爸爸,選我吧,不要選哥哥。”
男孩臉色的表情頓時變得猙獰起來,大喊:“不!”
他沖過去想要把老人拉開,但是沒有用,他被老人一把摔倒了牆角,頭撞到牆上,暈了過去。
女孩轉過身來,對我說:「哥哥、很可憐。」
「姐姐、幫幫他、好嗎?」
“誰在那裡!?”
突然,刺目的燈光照得我睜不開眼睛。我伸出手去擋住光線,但我的手被另一個更有力量的手抓住了,那人一把扯開我的手,力氣大得好像要把我的胳膊直接卸載。
“哎呦!”我忍不住喊了一聲。
“是你……?”少年的聲音中透着一絲不可思議,我的眼睛終于适應了光線,這才看清來這是誰。
“阿福?”我說着,扭頭看了看四周。我坐在白色的鋼琴凳上,面前是先開的琴蓋,潔白的琴鍵反射着頭頂的燈光,仿佛還留有餘溫。哪裡都不見剛才那個女孩的身影。“那個女孩子呢?”
阿福皺眉:“什麼女孩?這裡無關人士禁止入内,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聽到有人在哭,就來了。”我喃喃道。
他眉頭緊鎖,死死地盯着我,就像在看一個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
然後他遞給了我一張餐巾紙。
“你流血了。”他說。
“诶?”我伸手摸了一下臉,果然剛才那種又熱又黏的觸感不是錯覺,右邊眼罩直接被浸濕了,大片大片的血從臉頰流到脖頸,再到鎖骨和胸口,根本沒眼看,場面相當駭人。
好吧,這下省的我去找東西蓋住飛坦的手印了。我恍惚地想道。
我接過阿福遞來的紙巾,把多餘的血擦掉,一張當然是不夠的。我又找他要了幾張,他幹脆不知從哪拿出了一盒紙抽,随我抽選。
我沉默地擦着,他沉默地舉着,一瞬間我們好像又回到了韋恩莊園。
“阿福,你怎麼會在這兒呢?”我邊擦邊問,“你不是說無關人員禁止入内嗎?”
“我不是無關人員。”他冷冷地回答道。
“我知道,你是大音樂家。”我點點頭。
“你……!”他臉上頓時迸出一絲憤怒的神色,“你知道什麼?!”
“我确實什麼都不知道,”我承認道,“因為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擦完臉,把紙團成球,塞進自己的随身小包裡,然後直視着阿福的眼睛,問道:
“阿福,你當時到底為什麼要來我家應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