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發出吱嘎一聲。
北屋的大通間十分開闊,有三扇窗戶通風,此時窗戶關着,内裡光線不是很足。所有靠牆的位置都砌着櫃子,上頭擺着小斤裝的酒壇子,像是一面面酒壇子牆。
中間的地方除了必要的過道,都擺着大壇的酒,還有不少木桶裝的酒桶。由于木頭比較結實,為了節省空間,被兩兩堆疊形成了一面一人高的木桶牆。
東面有個青磚砌的門洞,連着的是裡頭的小間。
李掌櫃引着兩人往裡走,介紹道:“小間裡頭的酒比較金貴。像鹿茸酒、靈芝酒、虎骨酒、人參酒這些都放在裡面。”
正說着,外頭傳來呼喊:“掌櫃的,順和酒樓的錢老爺來了。”
李掌櫃歉意地看看屋裡的兩人:“兩位官爺……”
袁滿打量着四周的酒牆,善解人意地說:“李掌櫃你先去招呼客人吧。我們再看看,一會兒就出去。你若是不放心就喊個夥計進來。”
“官爺哪裡的話。”門外又傳來呼喊,李掌櫃猶豫了一下,躬了躬身,“兩位官爺慢慢看,小人先去招呼一聲。”
說完匆匆出了門。
“滿哥,這麼多酒呢。”一直沒有說話的顧橋開口了,“一個分鋪子就存了這麼多酒,這姚家的生意看來是日入鬥金啊。”
袁滿好歹是本地土著又是街面上長大的,知道的東西不少,緩緩道:“姚家從太爺那一輩就開始做小生意,到姚老爺那一輩發家,如今到了雪姬夫人手裡更是蓬勃發展。前後加起來都快有百年的基業了。”
“那這一家子都好厲害哦!别人是富不過三代,他家是蒸蒸日上啊~”
“是呀。”
袁滿橫看過去就發現目光所及的地方,放着一壇貼了人參枸杞标識的酒,哦呦,一兩銀子一斤呢~
“鹿血酒!”顧橋墊着腳沖着一個壇子驚呼,“這玩意大補啊。就是不好處理。姚家的釀酒師傅也是厲害的呢。”
袁滿點頭:“聽說是花重金從外地請來的。雪姬夫人親自去請了兩趟。要是手藝不好,人家也不會親自去請啊。”
顧橋轉着腦袋東張西望。查線索什麼的,也沒啥好玩的呀!
“滿哥,這也沒啥可看的。”
一道黑色影子突然從他腳邊一閃而過。
“嗷”的一聲尖叫。
顧橋一個閃身,猴子般手腳并用爬上了門洞,驚魂未定,結結巴巴道:“滿,滿哥。有老鼠!有老鼠!”
袁滿看着扒拉在門洞上的顧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是,怎麼上去的??
顧橋弓着身子雙手雙腳都撐在門洞上,擺了個大字型:“滿哥,滿哥。你快看看老鼠走了沒有!這麼整齊的地方居然有老鼠!”吓死小爺了!
袁滿四下找了找:“沒了。大概是跑了,下來吧。”
“哦。”得到肯定回道,顧橋放下心來,一個挺身,咚一頭撞到了門洞頂上。
又是“嗷”的一聲。
這結結實實的一撞,袁滿都聽得腦袋一疼,不由皺皺眉。
顧橋疼得龇牙咧嘴,騰出一隻手去安撫自己被撞倒的腦袋,另一隻手去摸門洞上方砌的青磚塊。
咔哒一聲,緊接着屋子北面的牆角露出一個容一人出入的洞口。
袁滿轉身看去。
顧橋目瞪口呆,嘴巴都能塞下一整顆雞蛋了。一下忘了腦袋上的疼痛,然後腳上力道一松,啪嗒掉在了地上。
袁滿幾步上去把人拉了起來,幫他拍拍身上的灰:“摔疼沒?”
“沒事,沒事。”顧橋腦袋疼,屁股疼,還堅強硬撐。
袁滿擡頭伸手往門洞頂上摸去,當摸到第三塊磚頭的時候發現那裡有一些松動,往上用力一頂。
剛才露出來的洞口又合上了。
這機關,有意思啊。但凡長得矮一點都夠不着,誰家好人把開關裝在門洞頂上的啊!要不是有顧橋這一出,估計都發現不了。
袁滿伸手一按,再次打開機關。
顧橋的好奇心都起來了,裡面黑乎乎的,想去看看又有些害怕,伸手揪住了袁滿的衣角。
袁滿安撫地拍拍他的手,兩人一前一後順着洞口往下,沒走幾步就踩到了地面。
下頭是一間不大的地窖,沒有什麼光亮,卻有一個隐蔽的通風口。黑漆漆的環境下,袁滿能夠感受到有風吹到臉上。
袁滿從懷裡掏出火折子點亮。
暖黃的火光下,室内一覽無餘。
四下都空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擺。隻有角落的一塊鋪着厚厚的稻草,四周也散落了一些。
“除了稻草啥都沒有啊。”顧橋上前扒拉了兩下,不耐煩地踢了一腳,揚起一地稻草。然後又往四周的牆上去敲敲摸摸。
袁滿慢慢地踱步過去,蹲在稻草邊上,伸手撚了一撮白色粉末放到鼻尖聞了聞。是幹饅頭風化碎掉的粉末,這地方似乎有人待過。
他順手把揚散的稻草往邊上挪了挪。
稻草堆裡一道光輕微一閃。
本就是集中精力在查找的袁滿自然沒有錯過這一瞬,扒開稻草翻了翻,從裡頭撿出一個物件。
摸了一手灰的顧橋看到這邊似乎有發現,也探過頭來:“耳墜?”
袁滿手中的耳墜造型别緻,金色耳鈎下連着一節小巧的鎏金纏絲竹節,底部綴着一顆圓潤的珍珠,看着就不便宜的樣子。
顧橋接過來映着火光仔細看了看,有些詫異:“這是真金的!”原來以為頂多是個模樣好看的鎏金,沒想到卻是足金的。
袁滿也是一驚。這地窖的稻草堆裡居然有這麼貴重的東西,會是什麼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