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哥,再找找。說不定還有呢。”顧橋來勁兒了,撅着屁股埋着腦袋就開始扒拉稻草。
袁滿将耳墜塞進懷裡,一手舉着火折子,一手扒拉稻草,還不時看看顧橋翻過的地方免得對方有所遺漏。
然而翻了兩遍,除了撿到的耳墜,其他一無所獲。
樓上似乎微微傳來了一點動靜。
“走。”袁滿一把拽住顧橋,一陣風似的刮出洞口。
合上洞口,吹滅火折子,塞進懷裡,動作一氣呵成。
顧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有腳步聲進來:“兩位官爺,可是瞧好了沒有?”他滿哥這耳力,有點高啊。
袁滿借着給顧橋拍灰的動作,将他粘在頭發上的一截稻草摘下來;“李掌櫃,你這屋子裡有老鼠。我弟弟都給吓得摔了一跤。”
李掌櫃一聽急急忙忙走到裡間:“官爺可傷着了?”
“那倒是沒有。”顧橋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李掌櫃,您這裡看着都整整齊齊的,怎麼還有老鼠啊。回頭可得小心着點,當心它給你把木桶咬漏了。”
李掌櫃面有愧色,眼珠子卻是繞着兩人打了個轉:“小人一會兒就叫夥計來抓。吓着小官爺了,實在對不住。”
“這手都髒了。滿哥,這也沒啥看的,咱們出去洗洗吧。再到别處轉轉。”
袁滿順着顧橋的話點點頭:“好。”
兩人出了儲藏室又裝模作樣地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就跟李掌櫃告辭了。
“滿哥咱們回了?”顧橋爬上馬背問道。
“嗯。去一趟鎮子口就回。”袁滿也上了馬,一抖缰繩。
“去鎮子口幹啥呀?”
“送吃的。”
袁滿帶着顧橋跑了一趟鎮子口,把帶來的那一包袱吃食送到窩棚,随後兩人便趕回了縣衙。
“九哥,我回來啦。”人未至聲先到,嘈雜又歡快。
孟九安正在内堂和孫文輔讨論春耕的事情。他一個小小的芝麻官,要幹事情卻比腦袋上的頭發都多。什麼征收賦稅、管理戶籍、勸課農桑、審察冤屈、躬親獄訟、赈濟災害、興修水利、教化百姓……
每天都是幹不完的活兒。
“孫主簿,這事還得多仰仗您。您也知道,本官之前是個武将,不懂這些。”孟九安面上穩重有禮,心裡不知道碎碎叨叨幾遍了。春耕,什麼玩意兒,種地還要他教嗎?
之前孫文輔讓他有空下鄉裡去督導農桑他還以為是說說的,結果還真得去教種地不成……
孫文輔倒是十分坦然,以前鄧縣令在位的時候此類事物也都是他處理的,算不得什麼大事。輕松接下任務:“大人放寬心。隻是一些督促農戶育種種植的事情,并不是讓您親自去下地。這些屬下都會安排好的,大人到時檢閱一下便可。”
孟九安松了一口氣,不是讓他去揮鋤頭就好。
“有勞。”
“九哥,孫主簿~”
顧橋眉眼彎彎,嘴角還挂着一點食物的醬汁,親親熱熱地蹭到孟九安身邊,見兩人對坐似乎在洽談事務。
“你們在談事兒嗎?”都進了屋才發現好像有點不合時宜,顧橋說着轉身要走。
“已經談完了。”孟九安捏住顧橋的後頸,将人拎了回來,“别莽莽撞撞的,一點規矩都沒有!把你嘴擦擦。”
“知道了!下次不會啦。”顧橋趕緊擦一把嘴,又不好意思地沖孫文輔笑笑,“孫主簿,實在抱歉,是我魯莽了。”
“你們聊。大人屬下先告辭。”孫文輔拱手行禮,然後退走。
見人走了,顧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吧唧了一下嘴,“文人就是規矩多。”
孟九安瞪了他一眼:“這是文人不文人的問題嗎?”
“咱們現在和以前不同。雖說衙門裡的人都心慈和善,也可以不講那些繁文缛節,但是最基本的規矩還是要懂的。”
“你啊,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好吧,打擾别人說話确實是他的不對。顧橋心虛地摸摸鼻尖:“下次不會了,我保證!”
“九哥喝口茶,消消氣!”顧橋賣乖地把茶盞送到孟九安手裡,他下次一定會注意的,絕對不給九哥丢臉了。
茶都喝完了,拿個空盞是個怎麼回事?孟九安把空茶盞挪到一邊,:“満崽兒呢?”
“滿哥去後院找曉月了。”
“有發現?”
“嗯。”顧橋點頭,而後繪聲繪色地描述起怎麼發現的地窖,在地窖裡又發現了什麼。
正說着,袁滿進來了。
“大人。”袁滿将耳墜放到孟九安面前的茶幾上:“屬下原是猜測此物可能與方家小姐有關,剛才特地去找了曉月辨認。曉月說這個耳墜正是方家小姐方雨竹所有。”
“當日方小姐出門戴的就是這耳墜。也就說,曉月和方小姐曾經被關在那個地窖裡。外頭是儲藏室,放的都是酒。雖然都蓋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依舊有酒味存在。也就應了曉月之前說的,開門的時候聞到有酒味兒飄進去。”
孟九安看了看茶幾上的耳墜,女人家用的東西樣式倒是精緻好看:“這耳墜可有特殊之處?”
袁滿用手指點了點耳墜上的竹節:“據曉月描述,這耳墜是去歲方小姐生辰的時候,方老太爺特地命人在城裡的玉钿齋定做的,竹節造型正是取自方小姐的閨名。”
“獨一無二。”
孟九安眉眼微擡,敲了敲茶幾:“提審田掌櫃。”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