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終于等到有人來救我們了。”
“差點,差點就熬不下去了……”
起先是小小的抽泣聲,慢慢地變成了放聲大哭。
此刻蔣春才發現這間地牢裡居然關了整整十五個人,一共兩個少年,十三個女子。
袁滿一手提溜着一盞燈籠又下到了裡頭:“師父,都安排好了。”
後頭跟着進來的兩個捕快也各自拿了一盞燈籠,地牢一下變得亮堂。
“都别哭了,仔細傷了眼睛。”蔣春将兩盞燈籠直接挂在了木栅欄上,“都遮着些眼睛,咱們慢慢出去。有什麼話上外頭說去。”
“能走的慢慢走,走不了的我讓人背你們上去。”
“満崽兒,前頭開路。”
“哎。”袁滿一手扶着方雨竹,響亮的應道。
一群人都被安置在了前院的大堂,袁滿去廚房拿了饅頭和水分給她們。
被江大年綁起來的桃枝看到出來的衆人,往牆根縮了縮,又似乎是舒出了一口氣。
蔣春看着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的衆人道:“諸位,現在方便的話,我要問一些話。一會兒衙門來人了,也好到你家裡去通知家人。”
“一個一個報上姓名、家庭住址、以及何時被綁架的。”
大概是時日比較短的緣故,方雨竹算是所有人裡精神最好的:“我先來。”
“民女方雨竹,家住登科街方府。上月二十七,民女和婢女在望魚鎮逛街的時候被人擄了。後來民女的婢女半路跑了,也不知道現在人在哪裡,是否還活着……”
“你說的是曉月吧,她現在還在縣衙呢。”袁滿給方雨竹倒了一碗水,茶盞用完了就用廚房的碗來裝,這個時候何須拘泥于小節。
方雨竹抿了抿起皮的嘴唇伸手接過:“多謝官爺,曉月還好嗎?”
“你放心,她現在很好,已經沒事了。”
方雨竹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有方雨竹帶了頭,剩下的人一個兩個也都上前說了起來。
“民女黃鹂,我家住平川縣城北棚戶區。年廿三的時候民女去給奶奶買藥的路上被人擄了。”
“民女郭春梅,也住在平川縣城北棚戶區。二月初三的時候和姜秀荷約好一起去挖野菜的,還沒到剛出巷子口拐了個彎就給人蒙了。”
“民女就是姜秀荷,民女家也在平川縣城北棚戶區。二月十八的時候出門給我爹打酒,回去的路上就給人擄來了。”
……
袁滿一記錄着一邊腦子飛轉,筆下的名字一個個都在大人羅列的單子上出現過,有好些個還是自己去走訪的。
蔣春問道:“可知道擄你們的人是誰?”
方雨竹第一個開口,田邱華之前給方府送過酒,她在院子裡見過一面:“是田掌櫃。”
有人不認得,聞言就隻能搖搖頭。
也有人認得,開口應和:“民女也認得,是樟樹街桃源酒鋪的掌櫃。”
“田掌櫃之前說擄人是為了賣給拍花子換錢,如今你們一個個的都在這裡,他顯然是說了謊。他擄你們是為了什麼?”
“他可對你們……”袁滿想了想措辭,“可對你們做了過分的事情?”
衆人互相看了看。隻見那叫黃鹂的姑娘上前幾步,撸起袖子,露出的胳膊上有三道刀割的傷痕。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挽起袖子。
多的兩個手臂加起來有數十道傷口,最少的屬姜秀荷,兩道。
就連方雨竹也沒有幸免,手上纏着紗布,傷口都還能算得上新鮮。
“這是,給你們放血??”蔣春一語道破天機。
袁滿頓時眼睛瞪得溜圓:“他要你們的血幹什麼?”
“那要問她。”方雨竹攏了攏散開的頭發用簪子固定好,一指角落裡的桃枝,“就是她來給我放的血。”
馬上有人附和:“對,每次都是她來的。”
有沖動的直接沖過去将桃枝從角落拎了出來,言語中皆是憤恨:“每次都是她送飯進來,放了血之後也是她給送的藥。”
“她就是個惡鬼,把我們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過一段時間就給我們放血,輪流着放。完事又給我們上藥,把我們當血奴養着。”
“我親眼看到一人因為放血過度死了。”一位女子眼中怒火中燒,狠狠地踹了桃枝一腳,掩面而泣。
“你這個惡鬼,怎麼不去死。秋蘭就是被你們害死的。”又一位女子上前打了桃枝一個耳光,削瘦的臉上青筋乍現。
桃枝微微撇開臉,沉默着沒有反抗。
眼見着群情激憤,蔣春攔住了衆人,免得一人來一下把桃枝給打死了。
“犯人已被捉拿,剩下的事情交給縣衙定奪。你們要是現在把人打死了,我們沒辦法向大人交差。”
此話一出,喧嚣才漸漸平息,姑娘們一個兩個互相安慰着重新坐下。
不久後外頭傳來馬車的聲響,是官府派人來接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