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帶着蔣春三人往泰安寺西面走去。
往寺外去的角門鎖着,他上前解開鎖,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門外是一片翠綠的竹林,中間用籬笆隔出了寬敞的青石小道供人行走,精緻的庭燈随路擺放。
行知邊走邊道:“這邊原本是對香客開放的,昨日發現異常後,暫時關閉了。往生地那頭損壞的墳茔我們也用油布遮着。”
竹林清幽,翠竹挺拔,細葉層層疊疊,偶得陽光灑入,便在地上畫出一塊塊明亮的光斑。淺淺的微風吹過,發出沙沙聲響。
往前走了大約三百尺,視線豁然開朗,衆人面前出現了一大片的碑林。
十數塊曆經三朝刻畫着文人墨寶的石碑四下散立,灰色的石頭沐浴在光輝下透出古樸的光澤。
碑林占地挺廣,行知帶着三人從小道穿過,往後又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
林中隻有一條供人行走的青石小路,往前大約三四百尺穿出竹林後,就到了泰安寺的往生地。
這塊埋骨之地地勢平坦,衆人一目了然的就看到了那四座遮着油布的墳茔。都集中在右側靠近山壁的位置。
有個負責灑掃的小沙彌正拿着把笤帚站在墓園入口處掃着地上掉落的樹葉。
行知上前問道:“明安,可有人來過?”
叫明安的小沙彌瞧着大約十二三的模樣,脆生生地喊了聲行知師叔。然後搖搖頭道:“師叔叫我看着這邊不要進去,我在這邊一上午了,沒見有人來過。”
行知點點頭:“好,沒事了,你下去吧。”
等到明安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幾人才進了墓園。
行知自覺地站到了一旁沒有上前,蔣春走過去揭開了用來擋雨的油布。
就見四座墳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有兩座的墓碑翻倒在了地上,如行知之前所說,雖然倒了卻也沒有斷裂之類的。其餘兩座的墓碑好生生立着。
除此以外便是四個墳包都有被挖開,黃泥散落了一地。
蔣春圍着轉了一圈。天清氣朗,被暴雨淋濕的地面表層已經幹透,礙于油布的遮蓋,掀開後依舊透着濕漉水汽。
墳茔周邊落着一些腳印,深淺不一,應該是查看的僧人留下的。當然也不排除混着挖墳者的。
他蹲下查看了一番,嘴裡問道:“埋在這裡的四個都是什麼人?”
行知回道:“我們寺裡的往生地,大多葬的都是想長伴青燈的居士。這四座受損的墳茔裡,有三座是居士的。剩下的那座是寺中僧人從後山收斂回來的無名屍骨。”
“無名屍骨?”蔣春望了過去。
行知點頭,指向遠處的重重深山解釋道:“官爺應該知道,我們泰安寺的後山連接着另外幾座深山。山勢艱險,偶爾會有進山遇難之人。寺中巡山的僧人若是發現,便會帶回這些殘存的屍骨。”
“能辨别的會幫着送回家中,若是無人認領,就會葬進寺裡的往生地。”
蔣春颔首,道了句:“貴寺心善。”
行知并不居功,隻道是日行一善,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他們這頭說話的時候,另一邊袁滿和顧橋兩個已經湊到墳茔邊檢查起來了。
顧橋掏出随身攜帶着的手套分了一副給袁滿,一并遞過去的還有個面罩。面罩是蒙面巾的改良版本,某人嫌面巾用着不太方便,結打緊了勒臉,打松了又會下滑。
眼下使用的是研究了一番做出的系帶子款式。
不得不說顧小爺現在出門必備的行頭還是挺專業的。
就是罩衣不好随身攜帶,不然還挺齊活。
四座被挖開的墳茔裡,有兩座露出了棺木,一座隻露出了一個棺材頂,剩下那個墳茔裡沒有棺木,隻能看到一點兒沒爛完的草席和底下隐約可見的白骨。
袁滿先檢查了三具棺木,木料都不名貴。且三具都沒有被完全挖開,隻露出了一部分棺木。瞧着基本都是完好的,隻有其中一具棺木上有零星一點撬動的痕迹,但也沒打開。
袁滿困惑地歪了下頭。土挖了棺木居然沒撬開,工具不趁手撬不開嗎?
可從這三具棺木的木料上來看,并不算特别厚實,也不至于打不開啊。有一具棺木一角都腐爛了,稍稍一碰估計就能碎出個洞來。
“滿哥,我下去看看。”顧橋性子急,見那三口棺木沒啥看頭,就指了指旁邊那個隻有草席和白骨的。
袁滿點點頭,囑咐道:“你當心點。”
顧橋應了一聲:“嗯。”
這座被挖開的墳茔其實也挺一目了然的。土坑裡隻挖開了表面一層,露出了一些沒爛完的草席和白骨。
顧橋順着邊緣進到底部,四處看了起來。
老實說也沒啥好看的,就幾截白骨嘛。而且因為連下了兩天的雨,雖說油布能擋住一部分雨水,但邊緣到底還是會滲水,坑底的泥土都沒幹,踩進去有點粘腳。
袁滿蹲在上頭道:“橋兒,你看看屍骨那邊有沒有翻動的痕迹。”
顧橋秒懂,是瞧瞧這挖墳的人有沒有偷陪葬品是吧。
但這個墳都草席裹屍了,真的會有陪葬品這種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