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橋靠近屍骨掀開了一截殘留的草席。他的視線一寸寸掃過底下的白骨四周,然後突然頓住。
這個痕迹是……
顧橋起先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直到他又在另外幾根白骨上也看到了差不多的痕迹。
他一雙眼睛溜圓了,小心地伸手棒起了一根白骨走到光線亮一點的地方,用手擦去了表面的髒污查看起來。
“橋兒?”袁滿瞧着顧橋走到一邊捧着根白骨看了會,又回去換了幾根查看。瞧着那形狀,是幾截肋骨。
“滿哥,你看這個。”顧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袁滿面前,把手上拿着的那截肋骨橫到袁滿面前,指了指上面的幾處。
“看到了嗎,這裡有豁口。”顧橋手下指過的骨頭邊緣處都有一點兒三角形的豁口。
袁滿一怔,蹙起眉頭。
顧橋看袁滿看到了,又走回去換了一根。新拿還是一截肋骨,這次是骨面上有兩點小小的凹坑。
顧橋道:“下面别的骨頭上,還有這種痕迹呢。”
袁滿了悟,趕緊揚聲喊道:“師父!”
蔣春應聲轉頭。瞧見兩個小的都站在土坑邊還拿着截白骨,立馬走了過去。
“怎麼了,有發現?”
顧橋猛猛點頭,跟剛才一樣,把手上拿着的骨頭指給蔣春看。然後說出了結論:“這些傷痕看着是利器所制,而且不止一處。我看了,好些骨頭上都有呢,這人應該是被利器捅死或者砍死的。”
“不是自然死亡呢!”
蔣春本是就是個用刀好手,小崽子都能認出來的痕迹,他自然也一眼明悟。
“你和滿崽兒仔細檢查,我去喊大人過來。”
蔣春吩咐完就走,步履匆匆。
等他帶着孟九安回來時,身邊還多了個濟慈方丈。
留在原地的袁滿這會兒已經麻利的跳下坑幫着顧橋清理起了屍骨。行知給兩人找了兩把種花用的小鏟子,這才一點兒功夫,兩個人已經挖開了一大片。
顧橋一邊清理一邊把幾根最好撿的大骨頭整理出來。挑挑揀揀,不看不知道,一數吓一跳。
人體總共才二十四根肋骨,這邊有六七根上頭或多或少都帶了點利器造成的痕迹。
有三根骨裂,一根上有個蜘紋洞裂隙崩開,似乎是利器卡住了狠狠拔出造成的。
此外手骨、腿骨上也有深淺不一的劃痕尖洞,頸骨上更是有一條劈裂,一個骨節明顯碎了一塊。
“我的天。這得多大的仇啊,一頓亂殺啊!”顧橋一邊胡咧咧一邊幹活。
殘留的一點兒草席渣滓都被撥開,剩餘的森森白骨暴露在坑底。
袁滿小心地幫着清理着,眼尖的在鏟開的泥土裡發現了一粒瑩白的珠子,湊過去一看,居然是一粒珍珠。
“怎麼還有珍珠啊?”顧橋瞅了瞅袁滿手裡的珠子,珠子的孔裡還有一截線頭。
袁滿又翻了翻,同一塊地方還有幾顆散落的,連着的地方是根段成好幾節的白線,有一小段上還挂着一點點沒爛完的布料,瞧着像是釘縫在上頭的。
“應該是衣服上的裝飾品吧,珠花?”
顧橋點點頭:“看着像呢。”
“看着像什麼?”孟九安走到了坑邊上。
“滿哥鏟到了幾顆珍珠,看着像是衣服上的裝飾品。”
孟九安道:“我看看。”
袁滿搓了一下珍珠上沾着的泥,把珠子托在手心裡給孟九安看。
孟九安隻一眼就得出了結論:“有錢人家的。”
這沾滿了泥的珠子别看埋汰,珠型卻很圓潤,個頭也有小拇指蓋的大小。一般的平民百姓可用不起這種品質的珍珠。
孟九安走回墓園邊上,詢問道:“濟慈方丈,墓園裡的這具屍骨你們可還記得是從哪裡發現的?是否有具體的信息。”
來的路上他已經聽蔣春說過了,損壞的四座墳裡,隻有這座裡埋得是具無人認領的無名屍骨。
濟慈沉吟了一會,看向行知:“這頭一直是你道悟師叔管的吧,你去請他過來。”
行知應聲道是,回寺裡去找人了。
孟九安看着遠處忙忙碌碌隻露出了兩個腦袋的身影,磋磨了一下手指。别看平日裡四五不着調,幹起活來像那麼回事兒了。
狗崽子嘴裡嘀嘀咕咕,手沒停下過。小心翼翼扒拉着泥土取出骨頭,還細細把上頭沾着的泥巴拂去。
有點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