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林知珩似是不耐煩,直言道:“今日之事尚未有定論,你不要讓我妹妹徒增煩惱。”
梁頌年這才恍然過來,立即道:“兩位兄長放心,什麼該提什麼不該提,子淵心中有數。”
林知瑾點了點頭。
林知珩卻仍是不滿,瞥了眼江淮景離去地方向,又質問道:“你和那個江臨川……”
“阿珩,”林知瑾攔下他的話,“回家吧。”
林知珩似有不滿,“大哥!”
林知瑾重複道:“回家。”
林知珩狠狠剜了一眼梁頌年,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而去。
林知瑾則是對梁頌年道:“我知裴逆案水深涉廣,你有諸多無奈,不過既走到了這個境地,便也隻有咬牙堅持下去的份兒,你可明白?”
“大哥……”
林知瑾擡手打斷他,“為臣者,當為國為民,勤政無私。今日我于殿上已是如此,你更不該有什麼顧慮才對。”
說到這,他笑笑道:“承陽之時,我曾信過你,現在仍是。”
梁頌年感動在心,無以言表,隻得拱手再行一禮,“子淵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大哥所望。”
江淮景雖不知林氏兄弟找梁頌年有什麼事,但想着一時半會他是來不了,就點了幾道菜,準備慢慢等。
沒成想梁頌年比菜來的還快,風一般吹進來落了座。
“酒呢?”梁頌年問。
江淮景晃過神兒來,上下掃量一眼梁頌年,“回家換了官服還能這麼快,你是真急。”
梁頌年聽他這話,便知什麼情況,“也學你似的磨叽,這酒得什麼時候喝去。”
江淮景皺眉啧道:“你不跟我嗆兩句就難受麼?”
梁頌年道:“彼此彼此。”
正說着,酒擺上了桌,兩人也不再争口舌之快。
江淮景先道:“今日之事,我不說你也猜到了大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問吧。”
梁頌年也不廢話,“陛下是不是知道何人行刺?”
江淮景搖頭,“陛下隻知道敏華殿下,不知道真兇。”
梁頌年挑了下眉毛,等待下文。
江淮景歎了口氣,才堪堪道:“陛下早就知道刺殺一事是敏華殿下策劃給太後看的苦肉計,本想着順水推舟提醒康王的處境,誰知真有人敢在此時下手,便鬧了個弄假成真。”
梁頌年思忖着道:“康王自打城外遇險,就太過于謹慎,重重護衛下連門也不出。歹人無從下手,又怕康王面聖後洩漏什麼,便想铤而走險,在除夕年宴殺子警告,使其封口。”
“是,陛下事後也想明白了。”
“然後便疑心到了禁軍?”
江淮景道:“就算是武功再高強的死士,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的隐匿在皇宮并成功行刺,此事能成,必定内應在打掩護。”
梁頌年沒應聲,若有所思。
“不過,”江淮景道:“還有一誤打誤撞的事也與禁軍有關。”
梁頌年皺眉,“什麼事?”
江淮景道:“你父年前在城外救下康王之時,活捉了三個行兇者,其中一個竟與禁軍營的一個教頭有來往。”
梁頌年忙問:“問出什麼了?”
“三人嘴太嚴,極刑下至死不屈。”
江淮景撇了撇嘴,“就是因為什麼都沒問出來,更要将這事鬧出來,陛下授意梁伯父在禁軍中撤一些人的職,搞一些動靜。”
“前後都與禁軍有關系,所以今日結果商定的結果是必然的。”
梁頌年說罷,又凝眉問:“既然事情明了,陛下為何……”
江淮景笑了笑,“你是想說陛下為什麼要将林相扯進來?”
梁頌年不置可否。
“相權日益強勢,陛下所有決策均被幹涉,”江淮景歎道:“裴逆案重啟之難,你是知道的,此時不鉗制住林相,這案子,還能繼續嗎?”
梁頌年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江淮景納悶兒道:“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梁頌年道:“就是,就是之前你和我都覺着,三司對我的呈報不疑而批是林相的欲擒故縱,可現在我覺得……”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道:“今日你見林知瑾在禦書房如此行徑,還會覺得還會覺得事事都在林相的掌控之中嗎?他難道不比我們更了解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的為人嗎?”
江淮景沒說話。
梁頌年自顧自又道:“我也說不上為什麼,我就是覺得林相并不是真的想要阻礙裴逆案。”
言盡便是雙雙沉默。
半響後,江淮景猛的灌了一杯酒,起身離去,隻丢下句,“憑空猜測,不如先查明白你的案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