鳢魚脯。
易朗覺得太鹹了,可那些日子,他不得不常常飲酒,其他下酒菜油乎乎的,他就隻吃這一款。
他不知道他離開酒館,阿韭就會悄悄過去看他吃了什麼。
那盤下酒菜,阿韭記了很多年。
“你喜歡嗎?”盧竹久眼裡亮晶晶地問他。
“隻是吃的次數多了一點。”易朗回答道。
盧竹久她自己很喜歡吃鳢魚脯。她又問了一遍:“易朗師兄,你喜歡吃嗎?”
易朗對這第二遍的問題産生了疑心,反問她:“阿韭,你喜歡嗎?”
盧竹久點點頭。她笑着答道:“果酒甜甜的,配着鹹魚脯正合适。隻不過,也就吃過那麼一次。”
“什麼時候偷喝酒了?”易朗逮住機會,把話題轉移到盧竹久身上。
盧竹久捏着衣袖,反問:“怎麼能說是偷喝呢?我想喝就喝嘛。”
不過在靈泉宗喝酒沒那麼容易。
宗主節儉,從不讓采購這些。更何況廚房也沒有地方藏。
盧竹久突然反應過來,易朗是看着盧竹久長大的。
她說的來靈泉宗之前,豈不是不大的小孩子。
盧竹久慌張地解釋道:“就是來靈泉宗之前……嘗了一口而已。鳢魚脯,我倒是全都吃了。”
易朗知道她的意思。
眼前的盧竹久,可不是那個宗主從乞兒堆裡帶回來的姑娘。
盧竹久後悔也來不及了,她隻能問易朗:“你小時候沒有嘗過嗎?”
“嘗過。”易朗講起來他真實的童年。
隻不過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發現了盧竹久有些奇怪。
她為何問起小時候呢?
易朗雖然從未與她直說,但是她早應當察覺易朗了解她所經曆的異樣。
然而現在的盧竹久,沒有之前那麼直白了。她似乎努力找回阿竹的記憶,可是卻那麼笨拙。
過于笨拙。
盧竹久緊張地攥着袖口。她果然不擅長問易朗過去的事情。
尤其是易朗難得說一點,她的附和有種“都聽過了”的敷衍。
沒辦法呀,很多事情,真的是她親眼見過一般。
盧竹久的腦海裡立馬浮現了一種怪想法——
易朗其實記得前世的種種。
阿韭的救命恩人,從始至終都是他本人。
她連忙晃了晃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她接着聽易朗講的小時候的事情,又覺得耳熟。
這一次不是她親眼所見,而是不久前在書裡所見。
那是古國傳說的一段。
易朗總不會這時候騙我吧。
盧竹久在心裡嘀咕。
兩人都對眼前的異樣很是好奇,他們同時想提問,但是眼神撞上的瞬間,又都不再說話。
易朗很快意識到那一天盧竹久為何不記得禁地的事情,因為她不是“久兒”。
可是這個新來的“阿久”,這些日子藏得可真深啊。
什麼時候來的呢?
春津?畢竟麥秋常住的地方有所古怪,倒也能理解。
按以前,易朗肯定想要逗逗她。
可不知為何,他卻沒了這個打算。
也不是失去興緻,而是有一點舍不得。
眼前的盧竹久,沒有久兒有想法,她迷茫無措,顯得過于可憐。
易朗本來不想帶她去禁地。
冬天去禁地,真的很危險。然而這是難得讓盧竹久能對她自己的處境有點思路的機會,他便叫她抓緊時間。
“燈籠不看了?”盧竹久停在原地,等易朗轉過身來,接着問道,“燈謎都猜到了,去前面領獎嘛。”
“珍寶棚前那些人,若是猜不出燈謎,可就怨你手中的月光杯了。”易朗催着她。
“猜不出才好呢,”盧竹久嘴上小聲咕哝,腳步卻緊緊跟了過去,“密函裡肯定沒有關于我的好話。”
“壞話,不代表會害你。”易朗深吸了一口氣,“林正青的盤算,他自己完不成。除了我要協助,他找到的外人,我也認識……所以你的靈泉基金,莫太擔心。”
“早點說呀,”盧竹久小步跟了上去,“這樣我就不用猜來猜去,而是直接謝謝你了。”
“拿什麼謝?”易朗問道。
盧竹久想了想,她現在的寶貝就是手上的月光杯了。
她把杯子舉起來,易朗卻笑着拒絕了她。
“逗你玩的。”
“我看出來了。”盧竹久趕緊把月光杯小心地抱回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