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轉一個彎,賞燈節燦爛奪目的街景便歸于沉靜。
阮葵扇和柳青骊拎着東西大包小包地趕往禁地。
今夜的靈泉宗格外幽靜。
她們磨磨蹭蹭趕往禁地門口,卻沒見盧竹久和易朗的身影。
她們湊到門口看上面的蛛網和枯藤,隻能笑話盧竹久和易朗比他們還要拖拉。
“此地多少年人沒人來了?”柳青骊感覺這裡陰森森的,立馬躲到遠處去等人,“為何選這一處查驗?”
“易朗提出來的,我也沒法反對。”阮葵扇多加觀察,遲了一會兒,“也就……三年左右吧。”
“記得可真清楚。”柳青骊放下包袱,發現手上的糖人粘在一起,他單手施法,想辦法弄開。
阮葵扇當然清楚。
她之前清掃法陣,還曾來過這裡。
她幽幽地說:“這裡是之前給盧竹久備藥的地方。”
柳青骊愣了一下,他才注意到這附近并無樹木,亦非荒漠。
他的腳下是那年宗主特意運來的巨石,而眼前的禁地入口旁,也是從東海運來的砂礫。
隻不過年頭久了,野草和藤蔓在夾縫之中,尋一片生機。
盧竹久初至靈泉宗,柳青骊未曾見過她的身影,隻聽說她病弱又膽小。
多半是舟車勞頓,又到了陌生的環境。
宗主興建禁地,柳青骊也是照做,從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畢竟後來他見到盧竹久的模樣,她活潑得很。
阮葵扇彼時在交易堂,什麼消息都會随風吹到那裡。她聽說盧竹久怕黑怕獨處,更怕花草樹木。
說法有很多種——
盧竹久因為不适應靈泉宗的生活而常常落淚。但交易堂的大家覺得她隻是對花木過于敏感,眼睛腫,喉嚨也難受,所以那些日子不愛說話。
盧竹久白日避人不見,因為她怕他人發現她能和花木交談。于是夜裡出沒,卻被靈泉宗的花木痛罵了一頓,于是那裡也不去了。
“能和花木交談?”柳青骊斜着眼看阮葵扇。
“都是這麼傳的,”阮葵扇指着禁地大門說,“宗主配了藥,她服用之後才好一些。另外我還聽說,盧竹久當年流落街頭,就是因為這個……她有花木的記憶。”
“什麼花木?”
阮葵扇搖搖頭,答:“我不清楚。她不愛吃菜,就是因為能感知的青菜臨死時的痛苦。”
“黃豆死得更慘,我還見過她吃了好多次豆腐。”柳青骊仍然不願相信。
阮葵扇幫忙把糖人分開,看有一個都斷了胳膊,她隻好一口把頭咬了下來。
“還好沒人能感知到糖人的痛苦。”
柳青骊搶走阮葵扇手裡的其他糖人,一臉悲傷地望着他們。
阮葵扇看他倒是很懂糖人的苦痛。柳青骊卻說他們想得是兩碼事。
柳青骊在乎的是糖人做起來麻煩,吃起來麻煩,拿回去的路上,也給他們添了幾多負擔。況且,靈泉宗能驗查月光杯的禁地那麼多,為何易朗選擇早已荒廢的這一個。
阮葵扇卻陷入回憶,想着盧竹久當年的病情。
“要不然一會兒問一問?”阮葵扇和柳青骊提議道。
柳青骊點點頭,頭發又站在了半熔化的糖人上。他煩躁地把糖人塞給阮葵扇,躲她遠遠的,盼着應當前來的兩個人。
盧竹久不熟悉路,易朗要帶着她繞一圈看看情況。
她一見到阮葵扇,連連跟她們道歉。
明明晚了很久,阮葵扇卻說她們也才剛剛到。
易朗盯着阮葵扇手中的糖人,她不好意思,分給盧竹久和易朗一人一個。
“吃完再進去吧。”柳青骊勸道。
他們的糖人的衣衫紋路一半清晰可見,一半已經壓平,甚至易朗手中的那個,還沾了其他糖人的一部分。
他們一邊吃,一邊聽阮葵扇抱怨不該在糖人上面浪費時間。
盧竹久覺得可惜,連連附和。可易朗盯着糖人看了很久,還差點讓柳青骊以為他不愛吃糖。
易朗愛吃糖。
要不然盧竹久怎麼把大一點的那個讓給他呢。
易朗當時路過糖人的攤子,那個攤主說接了太多單子,今夜做不完,他本來想買卻隻好作罷。那個攤販的糖人堆了好幾箱,一個個都很完好。
冬天這麼冷,阮葵扇的糖人化得有點太快了。
他隐隐感覺,阮葵扇和柳青骊去了别的地方。然而,易朗和盧竹久也繞來繞去,沒有及時趕來,心裡有些愧疚,他也不想和他們聊太多。
柳青骊卻饒有興趣。
他問起易朗為何選擇此處禁地。
阮葵扇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柳青骊好奇的竟然是這個。
易朗看了看盧竹久,讓她自己說。
“我想看看這裡。”盧竹久語氣很是平靜。
原來是盧竹久先提出來的。
柳青骊看了看阮葵扇,随後又問盧竹久:“為何?因為過去的事?”
盧竹久點點頭。
“宗主和你說過這裡?還是你自己悄悄發現了?”阮葵扇追問道。
盧竹久皺着眉頭,她根本不清楚過去的事情。她擔心易朗問起來,沒料到阮葵扇也很好奇。
過去發生什麼,興許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