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塞壬進了卧室,徐海洋把吹風機插在床頭那裡,“來這吹。”
藍塞壬舉着吹風機瞎吹,這裡沒有鏡子,這種老式吹風機他也用不好。
徐海洋接過吹風機,幫他吹。
這種吹風機,功率大。優點是風大吹得快,缺點是噪音大。兩人都不說話,房間裡滿是吹風機的聲音。
藍塞壬頭發又長又多又軟,顔色不是很黑。好像皮膚白的人,大多發色也淡一點。徐海洋覺得,他好像在撸一隻小狗。他憋住笑容,關了吹風機,拔了插銷。
“世界都安靜了。”藍塞壬感歎一句。
徐海洋抓住機會,“所以,你為什麼留下?”
藍塞壬把自己的衣服疊好,擺在床頭櫃上,“這是你家,我不能扔你抱枕,給你攢着。”說完,他上了床,指着他洗澡之前還沒出現的那床被子和枕頭,“我蓋這個是吧?”
徐海洋沒吱聲,藍塞壬已經把被子抖開了。他把徐海洋的那床被子放在另一邊,把自己的枕頭放好,認真鋪上了那個绛紅色的新枕巾,躺下了。
徐海洋關上卧室門,出去了。
藍塞壬聽着,他去了衛生間。看着徐海洋被他氣得夠嗆,在奶奶面前又不好意思訓他,藍塞壬十分滿足。
為啥留下?為這個都值了。
而且,他最近确實睡得太差了。就算睡着了,腦子裡一直兵荒馬亂的,醒來之後,比睡前還累。
經過剛剛的擡杠,他也想試試,是不是隻要有徐海洋在,他就睡得好。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完了!他希望不是。
徐海洋推門進來,身上的睡衣和藍塞壬那套款式相同,隻是徐海洋穿得是黑色,也舊一些。
藍塞壬側躺着,腦袋蹭到了枕頭下面,腦門挨着徐海洋的枕頭。
“我關燈啦?”徐海洋看着床上那個人,那人沒反應。
“藍塞壬。”沒反應,真睡着了。
徐海洋歎口氣,關了燈,上了床,黑暗中看着天花闆自言自語:“我洗漱、拖地也就十五分鐘。”
他側過頭,一隻手把藍塞壬的腦袋推回枕頭上。
“這都不醒,是中迷藥了嗎?”
徐海洋是真不信藍塞壬睡眠不好。
第二天清晨,徐海洋醒了,他聞到了自己洗發水的味道。他側過頭,藍塞壬的腦門挨在他的枕頭邊緣,離自己的肩膀不到一寸的距離。昨晚,藍塞壬用得他的洗發水。
睡着的藍塞壬,閉着眼睛,收起了自己的驕傲和靈性。像個嬰兒,柔軟而脆弱。
優秀的演員多數敏感,這份敏感在藍塞壬身上發揮到極緻。
頭發長了,有一縷垂下來,遮住一側的眼睛。
上次上綜藝,化妝師給他修了眉毛,當時化妝師說:“眉毛長得真好,勻長向上勾出一個眉峰,斜下來一個尾巴。若不是上鏡,一點也不用畫。”
這眉毛,就像它的主人——好看又驕傲。
徐海洋轉過來,閉了會眼睛,起床出去了。
藍塞壬醒得時候,愣了幾秒鐘,慢慢一點點醒神,想起來這是徐海洋的家裡。
他皺起了眉頭——完了,昨晚睡得極好。
他看徐海洋這邊,被子被掀起來一角,床上有睡過的痕迹。所以,徐海洋昨晚肯定是睡在這裡的,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徐海洋什麼時候回來的。
藍塞壬絞盡腦汁想着昨晚是否還有什麼因素,導緻他睡得這麼好。
啤酒!對,昨晚那個啤酒他第一次喝。今天回去他要買點。肯定是因為啤酒。
有段時間,他喝點紅酒能睡着,後來越喝越多,第二天醒來十分難受,反而成了宿醉,他就不喝了。
昨晚喝了一聽啤酒,雖然是那種大罐裝,也沒什麼醉意,今早一點不難受。
徐海洋端着一盤煮蛋放在桌上,就見藍塞壬在那扒拉客廳垃圾桶。
“什麼丢了?”徐海洋問他。
奶奶從衛生間出來,也看到了藍塞壬,“找什麼?我給你找。”
藍塞壬有點尴尬,站起身,“我看看昨晚喝得什麼酒,今天我也買幾瓶。”
“家裡還有,一會兒給你帶着。去洗臉刷牙,吃飯了。”說完,徐海洋看向奶奶,“奶奶,藥吃完多久了?”
奶奶看看牆上的鐘表,“還有5分鐘就能吃飯了。”
徐海洋轉身又去了廚房。
藍塞壬洗漱完了,坐到桌邊,他還穿着徐海洋的睡衣,奶奶看着他笑,“有些大,那也好看。”
藍塞壬對奶奶笑,“奶奶,我第一次住朋友家,不知道這麼添麻煩。”
“哎呦,這小嘴兒甜的。你吃那麼點兒飯,麻煩什麼呀,不麻煩。家裡人多,奶奶高興。”
每人一碗小米粥,桌上一盤煮蛋,一盤油煎午餐肉,一盤小鹹菜,一盤迷你豆包。
奶奶坐下來,給藍塞壬介紹,“這個鹹菜是我用小嫩黃瓜腌得,你嘗嘗。”
“你少吃。”徐海洋說完,又看看奶奶,“他的嗓子金貴,很少吃鹹菜。”
藍塞壬在桌子底下,踢了徐海洋一腳。
徐海洋面不改色,繼續吃飯。
奶奶說道:“我還想說,你把鹹鴨蛋拿出來讓他吃呢。那别拿了,那個比我這鹹菜還鹹。”
藍塞壬夾了一塊鹹菜放碗裡,“奶奶,我也吃,就是吃得少。”說完吃了鹹菜,“好吃,加了糖?”
奶奶喜上眉梢,“真會吃啊,加白糖了。是奶奶的腌菜秘方。”
說完兩人都笑。
徐海洋說:“家裡沒有咖啡,小區附近隻有一家甜品店賣咖啡,這個時間還沒營業。你湊合吃。”
藍塞壬又踢他一腳,“誰湊合吃了?我挺愛吃的,我在東北不也吃過小米粥嗎,你誣賴我。”
奶奶呵呵笑,“對,說他。他什麼都管,誰都管。”
藍塞壬對着奶奶笑。
徐海洋覺得,藍塞壬想讓一個人高興的時候,沒人能拒絕。當然了,他想氣一個人的時候,也能把人氣得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