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

外表看來毫發無損，腦袋窩在一個舒服的角度呼呼睡得正香。也許是口鼻悶在鬥篷裡呼吸不暢，臉蛋紅撲撲一片。

輕輕呼喚幾聲仍然沒有絲毫回應，司命不由得從玄乎的靈力方面考慮：靈力消耗過度？靈力枯竭？靈體受損？用最壞的打算去檢查，才不會錯過微小的細節。

可司命在靈力問題上完全一竅不通，再操心也是白搭。

在塞林看來，他僅僅是掀開衣服就想替人檢查内髒的損傷一樣，像小孩子般想當然地妄圖看到一些肉眼之外的東西。

抽出手按住司命，塞林微笑着搖搖頭：“不用擔心，清河殿下隻是需要好好休息。”

兩兩組隊交流，一組溫情蜜意，另一組咄咄逼人。

逼人的一方自然是夏得：“為什麼精靈要突襲神之領域？”

突襲一說，栖會勉強認可：“沒必要把這件事放大為精靈和神之領域之間的矛盾，一切都是誤會嘛。”

雙方相約見面的地方選在距離更近的精靈暫居的旅館，精靈大手一揮在一樓包下了一間茶室。

茶室牆邊的展示櫃上放着一本《靈與靈知》，栖會便順手拿來做自己的擋箭牌擋在身前：“我啊，其實是夏謝得老師你的粉絲，所以才會不辭辛苦地來到這個城鎮參加簽售會，請幫我簽名吧夏謝得老師~”

“？”

“咦？難道夏謝得老師其實并不像書中那樣風趣幽默平易近人？”

“？”

“難道夏謝得老師連簽名都不願意留給一個虔誠的書迷？”

“？”

死皮賴臉地死纏爛打，死纏爛打地軟磨硬泡，栖會如願得到了簽名的答允，代價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

換言之，栖會出賣臉皮換來了一個狡辯的機會。

“從哪講？”

“從頭。”

栖會深以為然：“話說半個月前，我看到了尊敬的、偉大的夏謝得老師您的簽售信息……”

“跳過這段！”

嘻嘻哈哈了半天才正式切入主題，司命不止一次在夏得身上恍惚看見曾經的自己。他惡狠狠地斷言，栖會是這世界上最無聊、最無賴、最無恥的精靈，狐假虎威地躲在亞莉克希亞身後肆無忌憚地耍賤。

偏偏亞莉克希亞縱容放任栖會，使得他的行徑愈發惡劣。

司命毫不掩飾他的臭臉，一副躲在栖會背後随時待機暗殺的陰暗模樣。一節彎曲的食指猝不及防地蹭上司命的臉頰，他沿着手臂尋去，赫然是一張和煦笑臉。

“你也知道的，不讓他耍幾句貧嘴他可是要變啞巴。”

相比之下，塞林簡直是天使。

看在塞林的面子上，司命大發慈悲饒過栖會，屏蔽掉那邊的吵吵嚷嚷，轉過身繼續嘗試喚醒情況并不樂觀的清河。

雖說塞林鄭重承諾過清河靈體無恙，但這陣無緣無故的低燒着實叫人憂心。眼睫偶爾顫動證明清河的意識依然在掙紮，他心有餘而力不足，似乎維持微弱的呼吸已經耗光了他全部的能量。

身上有用的沒用的藥一通亂喂，清河卻一顆也咽不下去，順着清水從嘴角原樣滑落。

也許沒咽下去才是好消息？

塞林苦笑，不動聲色地把左手搭上她與清河緊握的右手上。

“不要生氣嘛夏謝得老師。”擺了八百回架勢後，栖會的狡辯才姗姗來遲，“困住你們的領域是我拜托塞林降下的。”

狡辯……不，坦白。

領域屬于塞林是意料之中，身為精靈之恥的栖會修靈水平和他們同樣半斤八兩，讓靈力勉強維持化形已然不易。

“你的靈力已經恢複正常了嗎？”

兩位病友之間經常互相關心探讨病情，得知病友康複有望，司命喜不自禁：“那個領域似乎也很穩定。”

“我的領域還是初級階段而已，沒什麼特别的能力啦。”謙虛是真，實話也是真。

基于栖會的幫助，誤打誤撞通過領域反過來安撫住了原本狂躁洶湧的靈力。創造領域的過程類似搭建積木，塞林隻搭出一個底座同時永遠要停留在底座。

幻屬性和其他屬性的靈力不同，其他人是穩步踏在一條朝天大道，幻屬性卻隻會徒增失控的幾率。

而且即使不在失控期間，自己的力量還是帶來了麻煩。

“要是我提前解開領域就好了。”

落寞地盯着兩隻緊握的手，曾經身為偶像的習慣讓塞林鮮少直接在臉上流露負面情緒。

然而夏得想要的不是塞林的忏悔，追根溯源，這是栖會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