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信,你可以回憶一下你是怎麼進入聖殿的。毫無印象,對吧?”
聞言,司命才發現自己的記憶竟然如他所說地缺失了一塊。他隻知道自己成功潛入,但具體方法一概不知,腦海裡隻留下了“潛入成功”的印象連接邏輯。
“聖殿的封印是清河親自設計的,不是擺設,任誰也闖不進來。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靈術,但是你一見到我就因為慌亂被自己的幻屬性反噬了,這點也沒錯吧?”
似乎,不假。
也許是心虛作祟,司命覺得清河分身的話比他自己扯出來的謊要真得多。他不成器的計謀,他自以為是的心機,仿佛都被看透。他想辯解,語言系統卻退化成隻剩一個“我”字。
“好了好了。”提燈的光不足以照亮全部,清河分身胡亂在司命臉上抹了一把,“我見不得小孩哭。”
“?沒哭!”
清河分身引着司命去了……供台。
他是來者不拒的類型,因此供台上除了常見的瓜果,還有一些司命前所未聞的零食果飲:“随便挑吧。”
“我不吃。”
不吃拉倒,雖然清河分身沒說,但司命看他的确是這個态度。清河分身自己大搖大擺地拿了一包山楂條享用起來,覺得零食符合他的心意,他又提着燈跑向另一邊的許願池:“這個不錯,我要幫他實現願望。”
他捋起袖子用手在許願池裡抓來抓去,換做一般人鐵定被認為是大不敬,但他是清河。
嗯,無視就好。
終于抓到上供山楂條的願望,清河分身翻過來一看,上面赫然顯現出:
清河殿下你好,山楂條給你吃,我的願望是世界上所有課本都消失,謝謝清河殿下。
嗯,無視就好。
不知道哪個小朋友被教習功課學得不耐煩遂許下此願,雖然他很樂意看世界大亂,可這個還是算了。
吃掉這根被他咬過的山楂條後,清河分身又把袋子封好放回了原位。
目睹全程的司命:……
“唉——”清河分身不客氣地坐在司命旁邊,正襟危坐四個字和他注定無關,儀态和坐姿要多随便有多随便。
“你想說什麼?”
“我是覺得你不用着急。”清河分身語調也随意,好似閑聊一般,“你和巴素差不多,隻不過是為了不同的清河。你要是害怕你擔心的清河受傷,你也可以去綁了巴素擔心的清河。”
可不嘛,所以司命現在才會在這裡,豐陵聖殿。
雖然一句話沒說,但司命的目光過于直接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清河分身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為什麼你會覺得是為了我?”
“我在幻境中見到了巴素的記憶,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
“你還是不明白‘清河’的意義,實際上,我們是一個整體。”
“當初救下巴素的根本不是我,可她同樣會敬仰我。讓她着迷的是‘清河’的概念,而不是某個清河。就像我被關在這裡,‘清河’依舊會派出别的清河繼續接觸巴素。也許巴素是為了新的清河而出手,也可能巴素單純地想要接近你認識的那一個清河。”
“自從她被‘清河’影響,她所愛上的就是所有清河。”
清河來清河去,司命被分身的話繞了進去。
“你對‘神’的存在沒有概念。”
不是很會打架所以是神,不是心懷大愛所以是神,二者是後天選拔而非先天條件。
“算了,跟我講講你的經曆,我試着幫你找找巴素。”
興許真有所謂的集體清河的概念,相同的面容用着不同的語氣,他竟然能産生一種信賴感。心裡想着,這個也是清河,所以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
因此司命簡單扼要地把進入回響長廊後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清河分身。
“不像是有其他清河幹涉的樣子。”除非有另一個和他一樣被困在某地處于無法行動狀态的清河,但是據他所知,那個遠在王庭,那就确信是來找自己無疑。
“你确定你那根線沒指錯方向?”
“我發現它是指向豐陵聖殿的,就沒再注意過線直接來了。”
“你什麼時候出發的?”
“應該是昨天下午。”純白聖殿不分晝夜,司命隻能從天色判斷出大概時間。
“……”清河分身咋舌,“巴素又不會飛,從純白聖殿趕到豐陵少說也要三四天,你來早了。”
從未設想過的角度,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再是對其改觀。
“跑得還挺快。”清河分身頓覺浪費了時間,他以為會挖出清河的另一個陰謀詭計,誰知卻是傻乎乎的誤會。
同時那傻乎乎的小孩還在傻乎乎地笑,傻乎乎地說:“我現在覺得你蠻好的。”
“哦,套近乎也沒用。”
他想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腰背,更僵硬的雙腿卻使他動彈不得。
留給他的時間轉瞬即逝,他明明還想繼續聊一聊巴素和外界的新奇,叮囑一句“下次給我帶一包山楂條”。過量的信息擁堵在口,争先恐後卻一句也沒赢得勝利。
“天亮了。”
晨光穿破金箔将金光折射在皎潔的玉石雕像面龐,熠熠地宛如神明本身的光芒。穹頂的浮雕簇擁在神明身側,或托舉着華美的絲綢,或演奏着悠揚的樂章,或殷勤地獻來稀世珍寶。
然而神明不為所動,他直視着前方的一片空地——那是信徒頂禮膜拜的地方,此刻躺着一顆髒兮兮的蘋果——嘴角挂着慈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