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幹咳兩聲,掩飾尴尬,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黃金,放上去。
司遙手留在原處,又勾了勾手指。
江逾白猶豫一下,司遙低聲道:“大局為重。”
江逾白又放了兩錠黃金到她手上。
老鸨見了黃金兩眼發直,哪還顧得上其他,連忙收了銀兩,領着兩人上樓,邊走邊道:“兩位公子可要憐香惜玉喲~”
司遙忍着笑,打量跟在身後的江逾白,雙手捏成拳頭貼在身體兩側,從臉紅到脖子根。她湊身過去,低聲問:“江大人,你該還不會是那個吧?”
“哪個?”
司遙瞪大眼睛,學他用詞,“就那個啊!”
江逾白看出她故意惡作劇,咬着腮不說話,側臉肌肉緊繃。
司遙笑着與他勾肩搭背,手心拍了拍江逾白肩膀,道:“沒事兒,小爺今天帶你開開眼。”
嬉笑間,已行至三樓的一間房門口,門框上密密麻麻挂着五彩的綢緞帶子。
老鸨笑着道:“兩位公子先在此候一會,我進去同嫣兒說一聲。”說完,轉身推開門,閃身進去。
司遙打量了一下周圍,三樓的上面還有兩層,越往上,房間的數量越少,到了頂樓便是獨間。每間門框上都挂着綢緞帶子,有多有少,而緞帶數量最多的,便是頂樓那間。
不一會,老鸨從屋内出來,面頰漲得通紅,話語間透着不滿:“兩位公子,要不我給你們換一位姑娘吧,我們醉金樓的美人可不是隻有她一個,姿色比她更佳的大有人在。”
司遙猜到是那嫣兒不肯接客,她笑了笑,道:“麻煩媽媽再去同嫣兒姑娘說一聲,是一位齊公子有些東西想要轉交給她。”
老鸨雖不樂意但到底收了錢,還是再次進了屋。
不一會,木地闆就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女子一臉期待打開房門,将兩人迎進屋。
待老鸨離開後,嫣兒才敢問道::“茂春讓你們來的?”
司遙搖搖頭。
嫣兒又問:“那你們可是與他相識?他出事了?”
司遙依然搖頭。
嫣兒眼裡那抹欣喜的光,又再次黯淡下去,嘴一撇,下起逐客令,“既非受茂春所托,兩位公子請離開吧,小女子今日抱恙,不便接客。”
司遙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反問道:“嫣兒姑娘,頂樓的那間,應該是這醉金樓每一個姑娘的目标吧,你怎麼送上門的買賣還不要了。”
嫣兒不耐煩道:“我才不稀罕那位置,我不可能在這醉金樓待一輩子的。你們快走吧。”
司遙不欲與她彎彎繞繞,索性開門見山道:“那你就願意嫁給雷八萬?”
嫣兒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看着對面兩人,“你們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我和茂春的談話?”
司遙不賣關子,道:“下午你們在巷子裡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嫣兒眼神愈發警惕,一臉厭棄道:“那你們來找我作甚?想要敲詐勒索嗎?我可沒錢。”
司遙道:“我們要見齊茂春。”
“什麼?”嫣兒以為自己聽錯,“你們要找他做什麼?他人不在此處。”
司遙又問:“他在天門寨,是不是?”
嫣兒急了,怒斥道:“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同你們說。”
司遙不答,心中對齊茂春的身份已然十拿九穩,慢悠悠道:“你可知他說的官銀是什麼嗎?便是前些日子,在梁州失蹤的那批軍饷。”
嫣兒眼神慌亂,垂死掙紮般極力掩飾,她頭一别,看向窗外,“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司遙并不氣惱,繼續說下去,“私藏了朝廷的東西,你真以為你們換個地方就能開始新的生活?”
到底是個弱女子,三言兩語就被唬住,嫣兒花容失色,看了一眼門外無人,低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司遙指了指江逾白,“這位是侍衛營的江大人,這次奉聖上旨意來查軍饷案。”
嫣兒将信将疑,江逾白掏出一塊金色令牌,雕刻麒麟圖騰裡用正楷寫着“侍衛營”三個字。她這才相信面前之人的身份,當下直直跪在地上,對着兩人不停磕頭。
“兩位大人,我們不要了,不要這軍饷了,你們别抓茂春,他是好人。”
司遙看她眼睛都哭腫了,甚是可憐,想去扶,卻被江逾白攔下,他垂着眼着地上的人,道:“好人?劫了軍饷的水匪也能算是好人?”
嫣兒擡起頭,“大人冤枉,茂春去做水匪,并非自願啊。”
江逾白面不改色,“哦?說來聽聽看。”
司遙上前一步,将地上的人攙起來,“坐下慢慢說。”
嫣兒還在斷斷續續抽泣,講話也不連貫,“我與茂春是夷城人,自幼相識,青梅竹馬。前幾年,我那不要命的胞弟染上賭瘾,借了鄰村惡霸一大筆銀子,父親便要用我抵債。我與茂春早就私定終生,自是不從的,那惡霸便把我關起來,想将我活活餓死。後來茂春便帶着我逃了出來。”
“我們東躲西藏,一路到了梁州,正碰上天門寨下山抓人,他們不抓女人,專門抓年輕力壯的男子回去當水匪,正經人家的孩子自然是不願去的,可對那些乞丐流民來說,寨子裡有飯吃,有地睡覺,比乞讨流浪好不知道多少,茂春被當成乞丐一同誤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