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和江逾白靜靜聽着嫣兒講述自己的故事。
齊茂春被抓走以後,嫣兒走投無路,可她除了幹農活,什麼都不會。為了活下去,為了能活着再次見到齊茂春,她隻好将自己買身到醉金樓,得空的時候就去雁蕩湖附近轉悠,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再次見到了齊茂春。
齊茂春不會武功,隻能在天門寨當個看門的差事,平時根本出不了寨子。嫣兒騙他,自己在一戶大戶人家做丫鬟,兩人隻有月中與月末,趁着茂春外出置換日用品才能見上面。
最後一次,嫣兒實在想齊茂春想的緊,偷偷跑去想見他一面,卻不料被外出的雷八萬撞個正着。齊茂春謊稱嫣兒是自己的妹妹,汴涼山本就少女眷,雷八萬一見嫣兒,便動起了歪心思,然後便有了後來的事。
“我并非貪心,所求不過是與相愛之人能平平淡淡,相守到老。”
說到這裡,嫣兒已經泣不成聲。
司遙又問,“你已流落風塵,你怎知那齊茂春對你還保持着初心。”
嫣兒用帕子掖了掖眼淚,“茂春自小善良,他一早便知道我騙了他,還是每月将天門寨中發放的月銀交予我,生怕我寄人籬下,受了委屈,我的身子雖然不能為他守節,可嫣兒的心裡,永遠隻容得下茂春一人。”
司遙不禁感慨嫣兒情深義重,心中也萌生一大膽計劃,她問道:“你那日去雁蕩話,雷八萬可有看清你的長相。”
嫣兒回憶道:“不曾,我當時吓的躲在茂春身後,不曾露臉。”
司遙摸了摸下巴,“既然沒看見你,又為何非要娶你?”
“兩位大人有所不知,這雷八萬不好酒,也不好賭,偏偏好女色,這前前後後已經續了七八房了。”
“什麼?”司、江兩人同時震驚到。
嫣兒繼續娓娓道來,“據說他對每一位夫人都是寵愛有家,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可那些女子還是在與他成親沒多久後,選擇自盡了。”
司遙回憶起嫣兒曾說過,那雷八萬不把女人當人,可這會她又換了說辭,不禁疑惑道:“你下午不是說,嫁給他,簡直是把你往火坑裡推,他既然對每一房夫人都那麼好,這算哪門子火坑?”
“那隻是白天,一到晚上,雷八萬便像換了個人,他房中每晚都能傳出女人的慘叫,我在醉金樓這些年,男人見得多了,我猜他八成是在房事上有一些特殊癖好......”
江逾白掩着嘴幹咳兩聲,打斷她,“好了,不用再說下去了。”
可司遙不這麼想,她很好奇,這雷八萬的癖好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讓那些女人紛紛自盡。她推了一下江逾白,對嫣兒道:“不用管他,你繼續說。”
“有這麼一類男人,他們甚至都算不上是男人,因為自卑便會使用各種手段折磨淩辱女人,比如撕咬、抽打、捆綁之類的,從而來獲取一點心理上的滿足,我猜他那幾房夫人,都是受不了這樣淩辱,羞愧自盡的。”
司遙啞然,無法将這樣粗暴的行為與房事聯系在一起,她斂了斂眼中的詫異之色,問道:“既然如此,你還答應嫁他?”
嫣兒歎了口氣,幽幽道:“我若不同意,他定會為難茂春,本以為忍耐一下,就能熬出頭,誰知......”她看了眼對面兩人,又長長歎了口氣,未說下去。
司遙知道她是何意,話鋒一轉,問道:“你能帶我們去見齊茂春嗎?”
“見茂春?”嫣兒驚呼出聲,“大人,他可沒偷拿軍饷,你們别抓他,要抓也該抓那水匪頭子去。”
司遙道:“那水匪,自然是要抓的,到時候朝廷攪了匪窩,你覺得齊茂春能脫得了幹系嗎?”
嫣兒沉默不語,顯然知道答案。
司遙見說動她,趁熱打鐵,道:“嫣兒,你不想為齊茂春争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嗎?”
嫣兒一臉茫然看着對面兩人,“茂春隻是天門寨中一個看門的,他能做什麼?”
“可他知道軍饷藏在哪?不是嗎?我們想辦法潛入寨子,他帶我們找到軍饷,這便是最大的功勞,到時候由江大人出面替你贖身,你便可與茂春換一處過安生日子了。”
聽到這,嫣兒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向往,“真的?”
“當然。”司遙指了指身旁的江逾白,“這位大人可是聖上身邊的大紅人,若是他開口,指不定還能幫齊茂春某個差事也說不定。”
這下,嫣兒更心動了,“茂春每月會下山兩次,我們昨天剛見過,最近應該是不會出來了。”
江逾白此時出聲,“太久了。”要等半個月,實在太久了,“你可還有别的辦法可以聯絡到他。”
嫣兒思索一會,道:“我與茂春約定過,若真有急事,便去雁蕩湖上放紅色紙折船,他看見了便會去街尾的李記酒鋪與我見面,隻是這法子,我從未用過,也不知道那紙船放出去,他能不能瞧見。”
司遙會心一笑,“無事,這事交給我們,你這幾日好好歇息。”
得到想要的結果,兩人不再逗留,起身告退。
臨走之際,司遙又想起什麼,問道:“雷八萬幾時來接你去天門寨。”
“初八。”
還有七日。
出了醉金樓,江逾白左右掃視一圈,未見方才跟着他們的人影。
皓月當空,人影稀松,晚風陣陣,暗香沁人。
燭光拉長兩道身影,一高一矮,随浮光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