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後幾人繼續趕路,沒了馬匹,隻好步行,最近的城鎮至少有兩三日路程,幸好随身攜帶的幹糧還足夠。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走山路,除了崎岖倒也順利,山野林間,景色秀麗,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尤其是嫣兒,一路上叽叽喳喳個不停,也不覺路途漫長。
除了林見清,自那一夜之後,話少了許多,問的最多的就是,到天京需要多少時日。
到了第三日,他們翻過最後一個山頭,再渡一條河便能抵達城鎮,到時候便能弄來馬匹。
到了河岸邊,江逾白發現,鍊接兩岸的唯一吊橋,竟斷了,此河不寬,水位不算深,但水流湍急,河道兩邊多礁石,一不小心就會被撞的頭破血流。他查看了一下繩索斷裂處,異常平整,是刻意被人割斷的。
他覺得有些奇怪,先是馬匹,後是斷橋,像是有人故意在阻撓他們回天京,更确切點,是在拉長他們回京的時間線。
江逾白從崖邊走回來,将情況告知衆人。
“吊橋斷了,水流太急,我們隻能繞道走。”
不料,很久沒開口的林見清,突然跳腳。
“什麼?繞道?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抵達天京。”
江逾白道:“繞道的話,起碼還有三日能到最近的城鎮,如果順利買到馬匹,回到天京大緻需要七八日。”
這下,林見清愈發坐不住了,他雙手被捆着,掙紮着站起來,想要往河邊沖,可是綁住他雙手繩子的另一頭在司遙手裡,她用力一拽,林見清又跌回到地上。
她氣憤道:“林見清,你發什麼瘋?”
林見清不理會他,像被奪舍了一樣,喃喃自語:“來不及了,時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司遙與江逾白兩人同時出聲。
林見清仿佛沒有聽見,雙目呆滞,過了一會又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一定是他,是他想要我死~哈哈哈哈~”
司遙意識到,林見清說的他,也許就是軍饷案的主謀,同時,也極有可能就是指示林見清污蔑司家的幕後黑手,更有可能是當年陷害她父親的真兇。
她上前一步,揪住林見清的衣領,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離真相那麼近,一想到幕後真兇即将浮出水面,渾身都抑制不住在顫抖,“是誰?是誰要你死?”
林見清看着司遙 ,嘴唇翕合半天,欲言又止,“是…….”他突然又像想起什麼,扇了自己一巴掌,“不行,不能說,我姐還在他手裡,我不能說。”
欲蓋彌彰!
話至此,司遙還有什麼不明了的,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調整呼吸過後,冷哼一聲道:“傅謙,果然是你。”然後又将林見清的衣領抓的更緊,質問道:“是傅謙指示你劫軍饷,陷害司家的,是不是??!”
她想要更确定的答案,她想要親口聽林見清說出口,今日當着江逾白的面還司家一個清白,他日當着天下人的面還司伯嶼一個公道!
林見清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司遙企圖引導他将真相說出口,“你不是說他要殺你麼,回了天京,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如是說了,江大人一定留你性命。”
林見清看向一旁的江逾白。
江逾白頓了頓,附和道:“沒錯,我親自向陛下請命,赦免你全家死罪,包括你長姐。”
林見清聽完卻不為所動,整個人洩力般說道:“沒用的,你們誰都救不了我,除了他,沒人能救我。”
江逾白不懂了,問道:“這是為何?倘若聖上真怪罪下來,傅謙也保不了你的,林見清,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該懂這個道理,否則回了天京,光大理寺的刑罰都夠你受的。”
林見清聽完,又再次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江大人,你以為我還能活着到天京嗎?”
他笑的眼淚都出來,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
“什麼意思?”
林見清也不再賣關子,“江大人,你能在三日之内,帶我回到天京嗎?”
江逾白道:“不可能,即便現在我們趟水過河,到最近的城鎮上買了馬匹,不分晝夜,回到天京,也起碼要五日。”
林見清搖着頭笑的無奈,“你可知這些年,他都是怎麼控制我,讓我為他辦事的麼?”
江逾白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食心散麼?中毒者與常人無異,隻是每月必須服一次解藥,可這解藥并不能稱之為真正的解藥,不過是一種續命藥,一旦斷了,便會毒發身亡。”
江逾白瞬間就明白了,方才林見清為何問他能不能在三日内回到天京,從馬廄到斷橋,對方根本不需要與他正面交手,隻需要拖延他們回京的節奏,就能穩操勝券,來個死無對證。
可是,他還是想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