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那麼多事情,穆軒岚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姜千秋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意義的。若是當下沒有發現什麼意思,那便是時機未到。
之前秦千千經常跟他說這話,他開始還不以為然,以為那是她對姜千秋過度崇拜的偏見。
現在發現,她說的其實都對。
“吩咐夏念煙和莫凝歆,她們兩個心細如發,去嘉松别苑看看有沒有什麼異樣,府中的丫鬟侍衛們,也都好好盤問一番。”
經過在外波折數月,穆軒岚現在對夏念煙和莫凝歆的做事極為放心。
有人的印象扶搖直上,那就有人的印象急轉直下。
穆軒岚突然想起,任務途中那個漏洞百出的暗衛——季春霖。
巧的是,元德也在心中念叨起他的名字。
季春霖自打任務結束後,就自覺被囚禁在牢獄中等待刑罰。元德抽空去看過他兩次,作為暗衛,他們不該對普通人有仁慈之心,季春霖犯了大忌。
舊事重提,穆軒岚卻不想再追究什麼了,想起今日的簽文,他決定再為将來留個念想。
“元德,去放了季春霖,外出途中效力的暗衛,論功行賞,有過錯的也輕輕揭過便是。”
轎子行進平穩,元德立馬跪地替同僚叩謝恩。
穆軒岚輕歎一口氣,他擡手拉一把元德,就把人拉了起來。
跟着他盡心盡力這麼久,元德從未有過一句怨言,别人尚有休整喘息的機會,元德可是從未有過懈怠的。
“這些年你也辛苦了,别動不動就跪着的,這幾天我們都在府中好好休整一番,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王老怪先行一步,他先到府中時,運送酒的車隊還沒進城。他平時潇灑管了,見穆軒岚從來不行禮的,更别說平時自處的時候了。
看正廳沒人,他自顧自地坐下,招呼丫鬟給他倒水。穆軒岚和元德正好轉過屏風,看到大大咧咧倚在那裡的王老怪。
“來得正好,元德,可以招呼人往府中擡清風酒了。殿下,你可是不知道啊,為了運送這酒,也廢了我們好一番功夫呢。”
山路颠簸,不好好包裹每個酒壇,說不準走一路就碎一路……這代價王老怪可承擔不起,于是他隻能用小被子裹住每一個酒壇,再徹底捆紮好排列在車上。
穆軒岚嘴角挂着淺笑,十分捧場地誇他:“還是你有辦法,我本來還擔心路上會颠碎呢。”
王老怪稍稍緩過神,他表情有些擔憂地看着穆軒岚。
“殿下,還有個不是那麼好的消息,我得提前告訴你。”
往常釀酒的壇子都是十斤二十斤的大壇子,可清風酒樓的酒,都是黑陶小壇。别說五斤,估計一壇酒兩斤都夠嗆。
王老怪看着數量駭人的酒,愣是一壇都沒敢喝,這一路上,光買酒就花了穆軒岚不少錢。畢竟,都是随行暗衛替他付的賬。
穆軒岚心下了然,那邊的車隊也已經到了門口,元德便張羅人去搬酒,他站在一旁千叮咛萬囑咐,小心,一定要小心。
“無妨,有總比沒有好。”留下這句話,穆軒岚也走過去查探。
這一看才發現,跟千千當初說的一樣,壇身通體發黑,看來是用她們特質的方法,專門做的壇子。
比起她在璃光海帶出來的酒壇,這個壇子明顯要小很多。
元德提起一壇酒,過來遞給穆軒岚,穆軒岚接過那壇酒,轉身離開。
王老怪看他臉色陰沉,知道他肯定心中不好受,便立馬跟上他,死乞白賴地黏着他。
“殿下,冬芸去哪兒了,我怎麼沒見到她?”
“哦,我把她送去學堂念書了。本想請先生來府中教她,她說不喜歡一個人學。”
穆軒岚邊端着酒,邊跟王老怪解釋,發覺他亦步亦趨跟着自己,穆軒岚就猜出他的用意。
于是,他故意曲解王老怪。
“你跟着我,是想一起去喝這個酒嗎?”他轉身看着王老怪,王老怪抓耳撓腮地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也不是……,算了,就當是吧。”
本想抱着一醉方休的架勢去的,結果誰知一壇酒都見了底,對坐的兩個人還清醒的不行。
王老怪對上穆軒岚考究的眼神,他咂麼着嘴感歎:“酒味香醇,入口回甘,可就是一個毛病,怎麼喝不醉人?”
穆軒岚低下眼睑,斂藏眼中的失落,他聲音悶悶地開口:
“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今天算是知道其中的含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