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個夢之後,穆軒岚便徹底不惆怅情感之事了,他知道,那是對自己和千千情誼的不信任。
他開始專心做回他的儲君,正常上朝、正常議政、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有關南梁朝儲君的傳言,似乎隻更改了兩項:一,遲遲不娶妻;二、整日穿白衣。
換去丹藥後,皇上的身體逐漸硬朗起來。九個月後的穆元基大婚,皇上親自操辦了不少。
儀式盛大,普天同慶。
可穆軒岚卻并未到場,别看他是一國之儲,也免不了被群臣議論。
有人說,儲君自小跟五王爺不合,不來也正常;有人說,五王爺搶了儲君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他們是死敵,不能來……
“還有人說什麼?”
穆軒岚好整以暇地擡頭,看着說一半不再說的牧九明,穆軒岚從桌案後起身,繞到牧九明身旁。
“本王派你去,不就是做個探子嗎?怎地不說了。”
牧九明是害怕了。
最近幾個月,穆軒岚變了。
不是往壞處變,而是往好處變。
穆軒岚變得格外能忍,性格比之前還要靜水流深;在不為人知的暗處,他下手也比之前狠戾多了。
牧九明覺得,他認識的那個穆軒岚其實沒有變,隻不過他壓制住了一部分自己,選擇表現得更為潇灑而已。
這種僞裝,讓他甚是擔心。
人都是要有發洩口的,若是主動堵死所有發洩口,那人早晚都會出問題的。
看他遲遲不說,穆軒岚用手背撞了一下牧九明臂彎搭着的浮沉。
“沒意思,你怎麼不替本王說幾句,就說本王已有婚配,讓别的人少來诽謗本王。”
看着穆軒岚離去的背影,牧九明還是忍不住問他。
“穆軒岚,你到底要裝無所謂多久?”
彼時能掐會算的牧九明,也沒有算到,他又往後堅持了三個月。
在秦千千離開他整一年的時候,往日沒有任何異樣的穆軒岚,突然又告了假,說是身體不适,在府中修養。
皇上皇後一合計,才發覺是那個日子要到了,便由他去了。
消息傳的飛快,王老怪隻花了三天時間,就奔到了府門口。元德接到消息過來接他時,王老怪已經癱坐在正廳椅子上飲茶了。
穆軒岚再三強調自己沒事,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元德都有些害怕。
可王老怪不是别人,他才不吃威逼利誘這一套,施壓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号過脈後,王老怪這才徹底放心。
晚上三人同飲,王老怪跟他們說了自己近一年的見聞。
他帶着兩個草紙、當歸兩個娃娃四處雲遊,後來給他們尋得兩個好人家,自己這才一身輕地去璃光海。
“你說去哪裡?”
自打見面之後,禮儀表情都無懈可擊的穆軒岚,現在表情終于有些波瀾了。
王老怪這個人精,又怎麼會看不明白?
“璃光海啊,我去那裡了。”
在那裡可以收購很多藥材,那都是當地特産,在别的地方沒有的。
“我順手倒賣,從中賺錢呢,誰跟錢過不去呀!”
王老怪沒心沒肺地笑容下,掩蓋着誰都不想先提及的事情。
他們怕穆軒岚難過,誰都清楚,殿下根本沒有過去那個坎。
“難道你就沒有去看一看千千?”穆軒岚認真地問道。
王老怪心中也卸了力,繃着裝不在乎,真的太累了。
怪不得他看着穆軒岚憔悴了這麼多,這家夥裝了一年啊……
“我天天去,有好事,我給她念叨念叨;有壞事,我就站在墳包前罵人。估計她啊,怕是要煩死了我。”
王老怪不得不承認,秦千千與姜千秋那種一見驚鴻、永生難忘的驚才絕豔的人不同。
她是潤物細無聲,跟她相處時,或許還會覺得她煩,可驟然從所有人生活中剝離,大家才會發現,自己其實十分仰賴她。
“閣主看人眼光就是準确,千千值得這麼多人的牽挂。而千千眼光也好,咱們各個都真心待她,就連晏信都……”
對上元德驚恐的眼神,王老怪才察覺自己失言了,這種察言觀色的停頓,穆軒岚又怎麼不會察覺?
“晏信如何,不妨繼續往下說吧。”
穆軒岚輕挑眉頭,王老怪也隻能接着說。
晏信在璃光海倒騰小生意,自從收到那串項鍊貝殼以後,晏信好像對貝殼生意很感興趣。所以,他就整日在那裡倒賣貝殼。
話在王老怪的嘴邊徘徊幾周,他還是沒有說出來,晏信所在的地方,一擡頭就能看到秦千千。
與其說他在那裡做生意,倒不如說是在守陵。